“喂您好,海軍少校伊莎貝拉·梅西耶。”電話鈴聲在辦公室裡炸響,我放下手裡的書,伸手去接電話。這個閒職已經乾了幾個月了,這部電話沒被打過幾次,就算有電話打進來,也不會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
“我是鱗羽,你現在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發生什麼事了?”鱗羽嚴肅的聲音讓我也緊張了起來。
“電話裡不好多說,你過來,麵對麵再詳談。”
我知道他這麼說是因為電話會被人監聽,於是隻能點頭稱是,跟佐伊說了一聲後披上披風往外走。鱗羽人在愛麗舍宮,離得並不遠。
我在辦公室裡窩了太久,一出辦公樓,巴黎冬天又冷又濕的風迎麵吹來,頃刻間穿透了我的披風和大衣,我一邊快速走著一邊搓手,卻無濟於事,反而整個人都因為動作帶起的氣流而越來越冷。
我實在是想不通鱗羽為什麼要找我,在我印象裡他是個有點欠但才華傲人的軍迷,綜合實力再有權力加成,他還有什麼事情非要把我叫過去商量?就算跟海軍有關,難道不應該是找海軍總司令直接發命令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人已經到了愛麗舍宮門口,向衛兵匆忙亮了一下我的軍官證後,我走進去,用我穿越前來這裡旅遊的經驗自己給自己帶路。
我一把推開鱗羽辦公室的門走進去,他的秘書幫我關上門,我直接坐到了鱗羽麵前的椅子上,隔著辦公桌看向白發藍眼的總統,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鱗羽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放下了鋼筆,把桌上的文件遞給站在一旁的秘書,然後看著我說:“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我考慮過後覺得海軍部裡你比較合適。”
來活了?我更不明就裡了,雖然我一向喜歡自由自在,但鱗羽之前賣了我那麼大的人情,怕是不好回絕,於是隻好說:“什麼工作?我能幫儘量幫。”
“潛艇部隊司令,同時負責反潛事宜。”
什麼!?我驚了,努力克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潛艇戰,好家夥,鱗羽這是在想些什麼啊?我把一縷頭發甩到背後,冷聲說:“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艱難,我還記得你在穿越前是很喜歡鄧尼茨的。”鱗羽先是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但是這份工作,是為了法蘭西,為了世界。”
不是,這不是為了誰的問題好嗎!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我一個一天軍事學院都沒讀過的絕望的文盲真的合適嗎!?我想站起來拎著鱗羽平整的製式衣領用力搖晃讓他醒醒,這間辦公室裡唯一打過仗且會打仗的人是他!
“這無關為了誰,鱗羽,你在把權力交給一個毫無經驗的菜鳥。”
“經驗?經驗是打出來的,我對海軍的了解還不夠,而且我沒有你所擁有的實戰經驗。”鱗羽的話裡細聽還有一絲張狂,來自於他不為我所知的經曆。
我用力吸了幾口冷濕的空氣,然後說:“你至少要告訴我現在的狀況。”
我的這句話,相當於同意。
“根據柏洛娜的情報,北海基地和波羅的海基地今年新下水的潛艇數量,比1936年翻了幾倍,磁性引信被取消,還有,”鱗羽在這裡頓了頓。
我有種不詳預感,鱗羽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吉祥如意的。
“柏龍白把雷德爾擼下來了——很可能有真理或者仁愛的授意。”鱗羽淡然看了一眼差點把茶杯吃下去的我說:“彆急著吃驚,柏龍白沒真把萊謝勞扶上去,但現在是魏格納理論遍地跑,頭把交椅歸舒爾策。”
我手裡的茶杯摔碎在地上。
“並且,真理和仁愛,借柏龍白的手,把雷德爾的參謀班子乾了個稀碎。總司令曾經的高度讚賞過的下屬,照片被掛在了你的房間裡。”鱗羽結束了他的敘述。
舒爾策曾經的下屬,卡爾·鄧尼茨,名副其實德海狼王。
綜合上述材料,我合理推斷,舒爾策也不過是一個矮子裡麵拔將軍的緩衝,真理仁愛不過放著他占位,最晚1942年,這個海軍總司令就得是鄧尼茨的。
我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是自挖自跳。
“投了吧。”我真情實感地對鱗羽道。
“爺是鱗羽不是貝當。”鱗羽朝我翻了個白眼。
“最有勝算對上狼王的是你。”我恢複了正經。
“我要打陸戰沒這個精力。”鱗羽一邊反唇相譏,一邊從抽屜裡拿了一遝紅頭的紙,抽了一張連同手裡的鋼筆一起遞給我:“你的工作需要什麼現在就向我提,就在這裡起草一份備忘錄,我會儘快去辦,你的調令也不會拖太久。”
我迅速理了一下思路,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問道:“那級彆呢?”
“我緊急提你為上校,海軍總司令已經被我拿捏了。”鱗羽看著我飛快的書寫,沉吟了一會,才道:“頂得住嗎?”
我停筆思忖了片刻,點頭道:“頂得住。”
頂住這種壓力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是很難——在被按死在溝裡之前拿出點成果就行了,但我這種半吊子文科生,不知道這點成果能不能拿得出來。
我不知寫了多久,每用完一張紙就把它遞給對麵的鱗羽,然後從他手裡又接過一張新的,寫了不知多少張紙,才在結尾處簽下了我的名字。
“還有要吩咐的嗎?”鱗羽將紙攏在一起,看著正在揉手腕的我。
“有兩樣東西我沒寫上去,一是以上事宜全部從速,不要讓我的備忘錄在你這裡成為一張草紙,二是如果放我去乾,那就給我足夠的權利,少來點質疑。”我甩著幾乎沒有知覺的右手,接過秘書遞給我的又一杯茶。
“海軍悠悠眾口,難堵。”
“我沒讓你堵海軍的嘴,”我撩了撩因為長久低頭伏案而貼在我後頸的頭發:“我讓你堵非專業人士和外界的,無論是誰,少教我做事。”
“好,我儘量,還有什麼嗎?”
“告訴我目前所知的穿越者。”
“法國的你都見過了,英國的丘吉爾換成了崇丘還有蘇閣,蘇聯換成了IE和長風。”
“明白了。”
“還有,做事彆太脫線了。”
“這不由我。”我深深的看了鱗羽一眼,這些的確由不得我,走馬上任以後我要摸一遍情況,如果事態實在難以挽救,我絕對會以暴製暴來瘋的。
“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鱗羽終於對我下了逐客令,我站起來,立正,行禮,向門口走去,推門推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回頭道:“鱗羽?”
鱗羽聞聲從我的備忘錄裡抬頭,問道:“怎麼?”
“跳頻技術,實在出不來可以等。”我笑了,隻不過自己都覺得詭異:“真的,而且不用等太久,最多等到1941年8月。”
1941年8月11日,海蒂·拉瑪為跳頻技術申請專利。
“再見,總統閣下。”我走出了辦公室,一邊因為自己將參與真槍實彈的二戰而激動,一邊又為自己需要對鄧尼茨動手而懊惱。
我在穿越前喜歡他,讀這方麵的書也還行,我隻要一動手就必然掐在他的死穴上,儘管真理仁愛同樣是穿越者,但我可以仗著德海是個冷圈為所欲為。
退一萬步講,鄧尼茨是個戰士,但我不是,我隻是個莫名其妙卷入時代的普通人,為了活命為了保全自己,我什麼都乾的出來。
我回到海軍部辦公大樓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下班時間了,我找到佐伊,把她拽進了我的辦公室,在她不明就裡的目光中鎖上了門,然後伸出手,說:“手機,清一清內存,沒用的東西和暫時用不到的都卸了,儘量多留點空位。”
佐伊不知道我要乾什麼,但還是低下頭翻出手機開始戳。
過了一會,她把手機給我,我接過,把U盤插進接口,將裡麵所有的海軍檔案全部傳了過去,還有各種書籍資料,然後把U盤插到我自己的手機上,把U盤上沒有的東西導過去,然後傳給了佐伊。
佐伊拿著自己的手機,還是一臉懵圈的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剛才我被鱗羽任命為潛艇部隊司令,同時兼管反潛事宜,你還是我的副官,把原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習方式廢了吧,從現在開始惡補理論知識,彆成為法蘭西的罪人。”
“啊?”佐伊顯然還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畢竟我們都是半吊子。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保命要緊,資料全了我們就開工,你彆太緊張,跟上我就行,不會讓你一個人挑大梁的。”我聲線穩定的安慰著佐伊,儘管我自己也慌得很:“已經下班了,先回家,等資料吧,反正也不一定會死是不是?”
“嗯。”佐伊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跟著我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柏洛娜和汪希敲開了我的辦公室門,兩位保安局局長一人一個紅箱子直接放到了我的辦公桌上,然後柏洛娜理了理沾滿汗水的劉海,說:“你要的全在這了,回頭我給我辦公室通條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