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掀天的浪濤中巋然不動,神色溫雅,長身玉立。
他目光深邃平和,一身流雲暗紋白色道路,衣袖一圈滾邊金色緙絲,腰佩環玉氣清神雅。端的既低調又貴氣。
讓人一眼看了挪不開眼。
宋聞雪手持烏山鎏金扇,輕輕拍擊右手掌心,細膩悅耳的聲音很快撫平人內心的焦躁。
但是江清並沒有收回手中的法術。
千萬冰錐朝著西海族族長背後而去,然後穿過族長,直擊苦昧花花瓣。
如江清所料,苦昧花花瓣因為下意識的求生抵擋了一陣,但是很快就擋不住了。
說明它的修煉還不成氣候,暫時難以對三界造成強大的危機。
江清這才收回手中靈力。
忽而發現一道緊密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視線的主人來自宋聞雪——寒江門門主。
傳說宋聞雪是難得一見的君子,容貌更是驚為天人。
江清初次一見,覺得宋聞雪真如傳說中那樣好看。
他對宋聞學頷首,既不卑也不亢,“剛才一番試探,證明苦昧花的這一片花瓣修煉尚且不足,隻要封印起來強加看守,就不會造成危險”。
宋聞雪笑容溫和:“我也是為此前來,今日把這片花瓣帶回去,封印在我門中,不讓它再禍害世間”。
他說完話,那邊就傳來一道癲狂的吼聲,失去苦昧花支撐的西海族族長神色詭異,一會兒笑一會兒苦。
它全身上下黑氣肆虐。
“這是走火入魔了,身體即將暴斃的預兆”,謝月白道。
西海族長的身體在大家的目光中一寸一存裂開。
裂開的皮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彆人不知道,江清卻再清楚不過了,那就是在日落山脈會吃人的蠱蟲。
“這種蠱蟲很危險,大家趕緊撤離,不要留在這裡”,江清提醒眾人。
隻不過蠱蟲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越來越多,從四麵八方的牆縫裡爬出。
一個寒江門弟子很遠傳來一聲慘叫,眾人回頭看他,卻發現他的身軀已經被蠱蟲啃食殆儘,左臂掉落被蠱蟲依附驅使。
被控製的左臂猝然襲擊旁邊的修士,扭斷了他的脖子。
而罪魁禍首“苦昧花”,似乎在無形之中為蠱蟲提供力量,向江清宣誓。
宋聞雪長眉微蹙:“西海族族長竟然利用苦昧花煉藥蠱”。
現在的西海族族長已經成為蠱蟲的依附品之一。
石室慘叫聲衝天,能逃出去的再也不見蹤影,不能逃出去的非死即傷。
秦秋辭和謝月白正在努力救人。
江清把戒指裡所有的火符全部扔出去,蠱蟲瞬間死了一大片。
眾修士發現這些蠱蟲怕火,紛紛效仿江清的做法。
“用傳送陣”,江清保持沉著道。
宋聞雪應聲結出一道可同時傳送數百人的陣法,將那些仍然存活的修士傳送出去。
離開西海湖,眾人都被一片巨大的陰霾籠罩。
秦秋辭主動提出和謝月白一起收拾那些不行喪生的同門師兄弟。
岸上,宋聞雪麵對平靜的湖麵,看向江清:“公子修為深厚,不知是哪家仙門的弟子”?
在湖底的時候,他見眼前這個清秀的小公子氣質超脫常人,危難之中冷靜沉著,讓他不由得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江清一邊幫助岸上的傷者,回道:“我隻是上清門一個外門弟子,今天也是碰巧來到這裡”。
“剛才見你對這些蠱蟲十分熟悉,而且應對的時候井然有序,莫非你對這種東西也有研究“。
宋聞雪此時把目光落在江清身上,隻是眼底帶有審視和探究。
按照正常人的思想,確實容易對江清產生懷疑,江清並不惱怒,他解釋:“路過日落山脈的時候,碰見打量這樣的蠱蟲,當時差點葬身在那裡,所以現在見了反倒沒這麼害怕”。
宋聞雪含笑點點頭:“剛才多謝公子了,還沒問如何稱呼”。
江清抬頭,眉眼溫和衝他一笑:“不必客氣,叫我江清就好”。
湖邊迎麵吹來的風卷起江清泠泠的青衣,他眼底笑意泛起漣漪,宋聞雪驀地看著他,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江清不解。
宋聞雪繼續道:“那是一個對我此生有恩,讓我難以忘懷的人”。
這世上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彆人難以忘懷的人。
江清望著安靜無風的湖麵,太陽出來的時候,湖麵鋪上一道金黃。
水中的金色反射在江清眼簾,他倏爾偏頭,“苦昧花危害極大,且不能隨意焚燒,還希望宋門主能夠仔細看管”。
宋聞雪點頭,剛想說什麼。
整個天地卻在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剛被救上來的修士因為站不穩又跌入水中。
原本青天朗朗的上方,被鋪天蓋地的黑雲遮掩。
西海湖籠罩在天昏地暗中,湖水倒灌,魚蝦死傷遍地,衝天的怒浪吞噬周邊一切生靈。
莫名的衝擊傳來,江清蹲下身,看著腳下這一片正在盛開的野花叢。
野花叢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凋謝自己的生命。
飛鳥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被迫停留在樹上休憩。
在黑雲中,一道紫色閃電帶著強大的衝擊,連接天的另一邊——日落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