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的竹室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江清閉上眼睛,遠遠看上去似乎已經沉睡,實際上他的思緒已經放逐到另外一層天地。
在那層空間中,四麵八方從穹蒼至地麵,都是金色的符咒幻化成的牆。
這是他用自己的神識剖開的一層強大的淬靈室,當初陰陽琴的琴靈就是在這裡被孕育出來的。
有的武器可以自身產生器靈,但是陰陽琴和水鏡乃至其它幾樣東西卻不能。這幾樣武器蘊含的力量強大,剛產生的器靈就像人類的小嬰兒,生命力非常薄弱,根本無法承受武器本身強大的力量,所以器靈一直處於不斷出生然後不斷夭折的狀態。
但是如果沒有器靈,武器就會像無主的侍從不受控製變成凶器。所以江清才在無奈之下強行分裂自己的神識。
他拔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匕首白光乍現,在白皙的手掌上,留下血盆大口。
源源不斷的血像一條蜿蜒的長龍,從掌心騰空流出,附著到一個古老的青銅羅盤上麵。
羅盤上的指針幾乎在一瞬的時間,瘋狂左右搖擺,最終停在西方。
“不過半月不到的時間,怎麼竟然跑到西境去了”?
江清認為,日行千裡這樣的能力隻存在於修為高深的神仙,而在仙界中,根本很難有人或者妖魔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當中把一件十分讓人矚目的寶物運到這麼遠的地方。
叩門的聲音忽而響起,江清一聽便知道是鬱嶺。
果然,打開門是一道黑色冷峻的身影。
鬱嶺手持長劍,視線掠過江清耳邊,就看到裡麵桌子上擺放的測方位的儀器。
“可有眉目”?鬱嶺問。
江清隻猶豫片刻,便道:“在西境,但具體位置無法確定”。
鬱嶺點頭。
江清微微驚訝,“你不問我是怎麼得到方位的嗎”?
寶物丟失了這麼久,修界這麼多人,卻至今為止沒有一人能探測出寶物的下落。江清不過一時半會兒的時間就說出結果,饒是誰都很好奇。
可鬱嶺沒問。
那雙如墨般讓人難以看透的眼眸中,絲毫沒有懷疑,他說:“我相信你”。
江清落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心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在悄然蔓延。
能被無條件信任,也讓江清安心許多,並且他探測寶物的方式很特殊,除了寶物主人以外的人都不可行,本來江清還在思考怎麼解釋,鬱嶺的話讓他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一半。
他也能看出,鬱嶺是真的相信他,並不是敷衍的說辭。
江清的眼神不經意落在鬱嶺腰間的螺殼和鈴鐺上,然後順著螺殼向上看著鬱嶺,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好”。
他收起桌子上的羅盤等工具,開始整理自己的儲物空間,這才發現戒指裡麵能使用的空間不多了。大多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他從來都不舍得扔的,包括那個失去靈力支撐的小兔子。
另外就是給小綠安置的小窩,最近一段時間它都在休眠,並且因為小綠越來越喜歡使用真身,又不能隨時隨地出現在外界,所以乾脆躲在空間裡麵不出來。
江清一骨碌把那些小東西翻出來,那隻小兔子就順著桌子邊緣,一路滾到門口,靜靜落在鬱嶺腳邊。
江清手忙腳亂整理雜物,正打算去撿調皮的小兔子,鬱嶺就已經先他一步。
“這是之前在上清門撿到的,一直也沒人來認領,所以就留下了”,江清從鬱嶺手中捧過小兔子,解釋道。
鬱嶺微微低頭,江清柔軟的發頂就落入視線。屋外暖和的陽光照在江清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
“喜歡嗎”?
江清專注小兔子沒聽清楚,抬頭問:“什麼”。
鬱嶺不說話了。
江清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身鄭重其事把小兔子放到空間裡一個寬闊的位置。
在走之前,宋聞雪還是給江清和鬱嶺單獨設了一場宴席,這樣的場合其實對於江清來說可去可不去,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記不記得上次在日落山脈地宮裡麵我們遇見的那道黑影”。江清問鬱嶺。
當時鬱嶺在那人的手臂上做了一道記號,短短時間內那道記號很難消除。
鬱嶺當然記得,他問江清:“可有疑惑”?
江清道:“在前幾日宴會的時候,我無意之中看到宋門主身旁的侍從,與那道黑影的身形極其相似,並且在他的手上,也有一道傷痕,但當時我有些醉意,所以沒來得及看清那道傷痕是不是就是你那一日留下來的”。
鬱嶺的手指在劍柄上敲了敲,沉吟片刻:“今晚的小宴席,去參加”。
江清明白他的意思,也許在小宴席上能夠再次看見那個人。
雖然經曆了西海湖一事,大家判斷那些蠱蟲是西海湖族長通過苦昧花花瓣豢養的,但江清仍然覺得疑點很多。
小宴席設在一處比較寬闊的庭院,進去的時候,江清就看到一個極其不安分的人——秦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