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致向前的熱烈歌舞中,隻有一位少年,穿梭在人群中。
江清此時已經被鬱嶺帶到一座高台,這裡可以一覽長街的景象。這時候江清才發現,下麵的隊伍是那麼的長,即便站在高出也看不見儘頭,可見這裡的盛會多麼龐大。
“像不像南境的燈會”,也許是彆人都在笑,江清眼底也乘著發自內心的笑。
燈會一半都是靠進年關舉行,自從重生之後,江清每年都要纏著烏玄蕭拿銀子下山赴會,一回去便是帶著很多東西,花燈是最多了。
鬱嶺和他並作在一起,兩人肩靠著肩。他呼吸都變的分外小心,因為現在隻要稍稍一動,就能觸碰到身旁之人細長素白的指尖。
他在短暫的親近中克製,不逾越分毫,隻貪戀的呼吸江清發間散發出的淡淡的花香。
想起之前的每一年,他在遙遠的山巔,一眼就能看到江清所在的小院。
他每時每刻都在江清看不見的地方守著他,卻終於有一次難以自製,偷偷跑下山在暗中跟隨那人。
便知道了江清喜歡山下的燈會,但他是沒錢的,烏玄蕭那時候也沒月例。他才喚了烏玄蕭,給了足夠的銀子,讓江清每年如願以償。
現在能光明正大的給他花銀子,卻還是一點逾越的心思都不敢暴露。
人群中,那個白衣翩翩的清純少年,一眼看上去和十幾歲的江清很像。
因為站的高,所以江清也一眼就注意到他。他感覺,這個少年和周圍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鬱嶺也注意到這個與眾不同的人,卻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通過江清不離的目光。
他垂下眸,狀若不經意擋在江清麵前,正好有意無意擋住他的視線。
一道瞬間的陰影偷下,江清首先是一臉莫名,終於肯把目光落到鬱嶺身上:“怎麼了”?
鬱嶺臉上沒有任何不快的神色,隻是道:“光線太強烈,給你遮一遮”。
順便遮住不該看的人。
江清又借著指縫抬頭看看天,心想這種陽光不是正和煦嗎?總之他是不信鬱嶺的這句說辭,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他大概已經確定鬱嶺是個外表冷漠內心頑皮腹黑的人。
他似笑非笑向前一步,更加拉近和鬱嶺的距離,呼吸就在那人脖子後麵,“司夜仙君,擋著我賞景了”,他打趣到。
鬱嶺卻是從頭到腳被定住一樣,灼熱的氣息正在後麵,說話的聲音也是輕柔勾人的,他微微側過頭,道:“這裡的景色不好看,我帶你去更高處”。
江清卻笑,道:“不,就在這裡”
雖然不清楚鬱嶺為何非常執意不讓他在這裡觀看,但是抖一抖他也是有趣的。
說完,恍惚間江清又想起前世和雲瀾的互動。他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了。
正在他饒過鬱嶺時,就看見下方長街上,那個人群中的白衣少年,不知被誰撞了一下,身體搖搖欲墜朝地麵倒去。
“小心”,江清見他要摔倒,在高出大聲提醒。
普通人如果摔倒在擁擠的人群中,是很可能會被踩踏致命的。
然後距離遙遠,那個小公子也聽不見這句提醒。江清眉間一跳,旋即招攬來一陣風,風穿過人群,穩穩拖住即將倒下的白衣少年,把他帶到江清麵前。
目光在刹那間,江清對白衣少年的第一映像再次改觀。
雖然他穿的很樸素,可一雙眼卻像湖水般純淨,麵容清秀舉止讓人戀愛,按年歲來說也就是十六歲的少年公子。
小公子並沒有因為剛才的意外而氣惱,他看了看左邊神仙一樣的江清,又看了看右邊煞神樣的黑衣男人。
眼中還露出疑惑,似乎就像是從來沒有見過臉上不帶笑的人。
他彎腰行禮,“阿玥多謝公子搭救,不然今日可就要受一番罪了”。
江清頷首微笑,腦袋靈機一閃順騰摸瓜,問:“周圍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去,你怎的在人群中這麼慌亂”。
聞言叫阿玥的少年微微垂眸,眼底藏著羞怯,才吐露實情,“本是約了人的,卻要遲到了,爽約就不好了”。
他說完神色一頓,轉而變成焦急,踮起腳想努裡看清前麵長龍一樣的人群,“可這下真要遲到了,今日正趕上彩衣節,人正多的時候”。
看他確實焦急,大概要見一個非常之重要的人。
江清便道,“我和……哥哥倒是會一些飛簷走壁的本事,不妨待你去”。
他低咳一聲,一時不知如何稱呼鬱嶺,如果猶豫又顯得兩人不熟,可能讓阿玥懷疑,情急之下才憋了個哥哥弟弟出來。
“弟弟”一回收,就看見“哥哥”深深凝望他的眼神,他被這眼神燙到,倉惶回頭。
阿玥稍稍考慮,下決心道:那便有勞兩位公子了”。
考慮阿玥是凡人,江清沒用太強的速度,但還是準時趕到。
阿玥口中的赴約地點是在一處楊柳河畔,這裡青色濃濃,風景宜人。
“二位若不忙,請稍微等待阿玥片刻”。他說完,便急著小跑起來,去尋找河邊一個容貌英俊的高大男子。
雖然不知道阿玥是何意,處於禮貌江清還是在原地等著,偶爾瞥一眼阿玥和那男子親密的交流。
“哥哥”,江清想起來剛才的臨時措施,又會意起鬱嶺的反應,便突然玩心四起衝著鬱嶺喊了一聲。
鬱嶺本就把全身注意力放在江清身上,猝不及防聽到這一聲哥哥,連呼吸都忘記了。
“不許亂叫”,他語氣並不激烈,卻聽得出一分燥意。
江清揣測,這莫不是司夜仙君小小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