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上船,等我一會兒。”薛知棠從白律風手中拿過油紙傘,推了推他示意他先上船。
白律風自是順著她,獨自上了小船坐下,看著她撐著傘上了小橋,明媚的身影消失在橋的那頭。
過了好一會兒,那道身影才忽然出現,她越走越近,緩緩來到船邊。
薛知棠停在船邊並未上船,朝身後道:“就放在這裡。”
男人這才發現,她身後跟著一個提著食盒的中年婦女,那婦女上了船,手腳麻利的打開食盒,將裡麵的吃食拿了出來擺在船裡的桌子上。
“小姐,先生,請慢用。”婦女提著空食盒退了下去。
薛知棠這才收傘上船,示意船夫開船。
船外流水潺潺,船內芬芳四溢。
少女解下羊絨披肩放在一旁,將桌上的一碗小餛飩朝他推過來,“茵茵心心念念的雞湯小餛飩,你試試看。”
白律風接過碗,舀起一勺入口,“非常好吃,我還是第一次在船上吃飯,挺新奇的。”
薛知棠目露懷念,“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以前偶然見人這樣吃過,就覺得很新奇,可奶奶說我身子弱,怕我暈船,坐船的時候總是不讓我吃東西。”
“你以前一定很乖巧。”白律風的視線凝著少女白皙的麵龐,腦中勾畫著她年少時的模樣,她生的如此美麗,年少時定已是風華耀眼,可惜他認識她太遲,沒有見過她幼年的稚齡期,也錯過了她爛漫的少年時光。
“蘇城這邊的風氣還是有些守舊,若是太過跳脫會被人說嘴的,我再旁人麵前總是要乖巧些,自己家裡就會隨性一些,奶奶總說我是孫猴子變的,讓我沒事兒不要出去,免的彆人發現原形,被壓到五指山下去。”熟悉的地方總是讓人身心放鬆,過去再普通的記憶,如今想起都讓她分外懷念。
自從相識之後她一向非常沉靜,偶爾透出幾分孩子氣也都進退有度,這叫白律風越發的好奇她年少時究竟是何種模樣,也許隻有在最親近的家人麵前,她才會做回最本真的自己。
“你若是猴子,一定是最美的那隻。”白律風真誠的說著,不論她何種模樣,在他心裡都是最美。
剛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嘴裡的薛知棠愣了下,快速的吞下嘴裡的吃食,忿忿不平道:“最美的猴子不就是美猴王麼?美猴王不就是孫猴子麼?”
白律風剛剛隻想著讚美心上人,根本沒想到這一層,這會兒聽她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搖頭失笑:“是我嘴拙,你不是孫猴子,應該是天上最美的仙女。”
薛知棠彎眉淺笑,“仙女談不上,可我絕對不是猴子。”
“猴子怎麼了?我以前也經常被叫皮猴子,你是孫猴子,我是皮猴子,咱們倆正好湊……一夥。”他停頓了一下,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湊一對”。
少女並未注意到他不自然的停頓,對他的話反倒充滿好奇,“堂堂京城商會總會長的兒子,還有人敢這樣叫你?”
“自然是有的,我母親去的早,父親又一向繁忙,我從小就跟在外公身邊長大。我外公是個文人,對於我母親嫁給商人的這件事本就不滿,加上我母親去的早,他對我父親更加不忿,自我去了他邊後就打定主意要把我也培養成一個文人,長大後做一個先生或者是詩人。”想起幼年的事,白律風的麵上也帶了幾分懷戀。
“很顯然,你外公失敗了。”如今他已是京城的商會會長,與他外公當年的期望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白律風語氣淡淡,“我像我父親,從小就不喜歡讀書,更喜歡舞刀弄槍,外公明著禁止,我就偷偷的玩,每次外公發現都會罵我皮猴子,罵我不成器。後來他見我果然成不了一個文人,就送我去英國留學,專門學習經商。前些年我去看他的時候,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後來被舅舅接去港城之後就再沒見過了,老頭子估計也不想見我,每次見了我,都吹胡子瞪眼,要訓斥我半天。”
“真好。”薛知棠由衷羨慕,哪怕他見麵被外公訓斥,也終究能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