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翌日午後,山懷略……(1 / 2)

不動山 斟月宴春山 7371 字 11個月前

翌日午後,山懷略在家門口送了九思和衛宛央兩人上車。

等馬車在街拐角消失後,他也出了門。

之前著急趕回來看九思,積了一堆事情需要處理;現在又打算把自己的生意轉回奉元,所以這次就不同她們一起去古慈寺。

古慈寺建造在古慈山上,因有一年在此備考的書生裡出了一狀元和一進士,而有了名氣;次年宮裡的貴人微服路經此地時,與方丈相談甚歡,解了心中一些困惑,回京後親自賜了牌匾送來,使得這寺名聲大噪。

因此,慕名而來的香客絡繹不絕。

馬車出城後,近一個時辰便到了古慈寺。

古慈寺規模宏闊,建築雄偉。殿中的金身佛像俯視平等眾生,心有祈願的香客信徒神色虔誠;端是一派莊嚴肅穆,香火鼎盛。

衛宛央和九思帶著人進了寺門,有一身著黃色海青的和尚正從大殿前的台階下來,身後跟著兩個穿灰色過膝長褂的僧人。

“見過莫明師父。”衛宛央微一彎腰行了禮,又轉頭為九思引見:“九思,上前來見過師父。”

九思略上前一步,學著她剛剛的樣子行了禮,“莫明師父好。”

衛宛央又道:“莫明師父,此次帶妹妹前來除了還願進香,添些香油錢;也是想聽聽莫白師父的講座。講座是在明日巳時,對吧?”

“明日巳時二刻,在講法堂。”

莫明師父轉向九思,特意說:“莫白明日的講座對小施主來說,或許有些晦澀。小施主要是喜歡,後山的荷花正是時候。”

莫明師父見九思年齡尚小,怕是不能靜坐聽講一個多時辰,故才有此一說。

“多謝莫明師父。”

莫明師父見她們略有疲態,喚來小沙彌,道:“幾位施主先請到寮房稍作休息,晚飯時會有小沙彌前去告知,屆時夫人讓人去齋廚取回就好。”

衛宛央謝過他,和九思等人跟著引路的小沙彌,去往安排的香客寮房。

九思不是很累,便提出說:“嫂嫂,這寺中風景挺好的,我想去逛一會兒,你帶人先去寮房吧。”

衛宛央剛想說話,隻聽她接著道:“嫂嫂放心,我不會走遠的,一會兒就回去。”

九思平時很少出門,古慈寺更是第一次來,衛宛央不放心她一個人,便說讓溫酒留下來陪她。

九思搖了搖頭,“不用,我回去的時候,請過路的師父給我指個路就行。”

衛宛央見她堅持,這個時候寺中往來的香客不算多,想來不會有什麼事,就點頭答應了。

“你記得早點回來,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

寺中後院古樹參天,在陽光明照下更顯蒼翠挺拔;枝葉扶疏間有幾個鳥築巢,不時落下幾聲嘰喳鳥叫;路旁的草被修剪得整齊,種著不知名的花,隱隱約約還能聞見一股草木香。

九思繞出簷廊,沿著甬路小道漫無目的地走,這般閒適的環境讓她漸漸放鬆下來,得了幾分趣,一時忘了要記來時路這回事。

小道幾經婉轉,九思猛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又不知曲徑通幽到底向何處,遂一時不敢亂走,怕驚擾到寺中的其他人。

她轉念一想,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也不是個辦法;一番斟酌下,還是決定往前走走看;隻希望自己運氣好,可以碰上寺中的師父指個路。

九思走了一會兒,眼見前麵不遠處,有個人背對著自己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麼。

她心想,總算遇到了個人,不然自己不知道跟個無頭蒼蠅似的,還要轉多久才能出去。

九思安靜地等著,始終不見那人起身,或者回個頭來發現自己,隻好先出聲打擾:“叨擾公子,請問寺中香客留宿的寮房,該往哪個方向去?”

蹲在地上的人突然聽到有人開口說話,並沒多大的驚訝反應;他早已察覺身後有人,隻是他正忙,沒工夫回頭罷了。

他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道:“你等我一下,我得先把這魚拿出來。”

九思聞言覺得奇怪,抬腳繞到了他的右手邊來,方才看清,他的懷裡有隻黑狗。

這人用雙膝夾住狗的身體,一手握住狗的前肢不讓它亂動,另一隻手正在扯它嘴裡的魚。

黑狗已經吃到嘴裡的東西,自然不肯鬆口,掙紮得嗚嗚直叫。

九思眼神微變,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地措了辭,道:“它已經咬過了,你不必與它搶吧?”

蹲在地上的人聽到這話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狗倒是隻機敏靈活的,趁機掙開了他的鉗製,叼著魚撒腿就跑,幾下就竄出了好遠。

這人回過神,霍然起身;九思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是說,我搶狗的東西?”話裡滿是不可思議。

這人正是昨天得了月父的話,來古慈寺進香的月知行。

月知行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說搶狗的東西,可謂是十七年來頭一遭。

他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認真道:“剛才那條魚是寺裡師父養在池裡,供人觀賞的鯉魚;而且,一整條帶刺的魚是不能給狗吃的,它的喉嚨容易被刺卡住,嚴重的話是會刺傷咽喉腸胃的。”

九思怔過一瞬便明白過來,隨即尷尬不已,一時不知該露個什麼表情才好。

她心念急轉之下,語氣誠懇地開口道歉:“誤會公子是我的不是,以為公子搶狗……”

“我不是搶魚,剛才那是在幫它!”

月知行剛把心情平複一二,又被她接下來那句明顯不是什麼好的話氣悶到了,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讓她忘記搶狗的東西這回事。

“對不起,您彆生氣,我不說了。”九思懊惱自己嘴快,微低著頭不敢去看對方的臉色,不用想都知道,絕對不會比剛才的好看。

月知行暗歎了一口氣,問麵前低著頭的姑娘:“你剛才是想問我什麼?”

九思抬頭,趕緊道出來意:“我是想讓公子指一下去香客寮房的路。”

指路?

月知行聽罷,環顧四周,花草樹木看著相差不大,確實容易迷失方向。

九思自覺有錯在先,對方不開口,隻好接著說:“公子,實在抱歉。因為這兒剛才沒有旁人,所以就冒昧求助於您,是我沒有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就妄下斷言,請你原諒。”

月知行極輕地嗯了聲,沒再說話。

片刻之後,他對著麵前不知道正在想什麼的姑娘咳了一下,才抬腳走了。

九思還在思考該如何道歉,才能讓對方消氣,也懊惱於自己的先入為主,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其實這個時候她跟上對方就可以出去了。

不多時,月知行便繞了出來,他所站的位置,正好一眼就能看到前麵不遠處的寮房。

他回頭,竟發現那姑娘沒跟著一起出來;自己咳了一聲,還走得這麼慢,她沒明白?

行吧。

“小師父,請等一下,可否勞煩您一件事?”他叫停了路過的小沙彌。

“施主,請講。”

“這條路往裡直走到底後右拐,第一個岔路時往左走,再遇岔路口就右走,便會看見一個院子,然後麵向院子選左邊的小路走一會兒,有位姑娘在那兒迷路了,勞煩您去帶她出來,應該是今晚寺中留宿的香客。”

他交代完,向小沙彌行了一禮,“有勞小師父。”

小沙彌雙手合掌,道:“施主言重了,我這就去找找那位女施主。”

月知行解決完那姑娘問路的事,又想起要找到那條黑狗,實在救不了魚的話,好歹也要先把魚刺處理了,再給它吃。

小沙彌按著月知行說的路走,果然看到了一個姑娘,猜到她應該就是剛才那位公子說迷路的人。

“施主可是迷路了?隨小僧出去吧。”

此時的九思已然反應過來,對方剛才那聲清咳的意思;正愁怎麼出去呢,猝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話。

她回頭一看,是個穿灰色羅漢褂的小沙彌,趕緊答道:“是,我確實找不著路了,謝謝小師父。”

“施主不必言謝,小僧恰好遇到位公子,說這兒有人迷路了,於是進來一尋。”

“是嗎?小師父可還記得那位公子的樣貌?”九思想知道是哪位好心的人,讓小師父來幫自己的。

小沙彌雙手合掌念了句阿彌陀佛,頷首道:“麵由心生,小僧不便評價,不過那位公子瞧著還未及弱冠,一身竹青衣。”

未及弱冠,竹青衣?

九思瞬間想到剛才從這兒出去,被自己誤會說跟狗搶魚的那個人,他好像就是穿的竹青色衣服。

應該是他吧?不然誰會知道這裡有個人迷了路。

九思不由得想起剛才的誤會,看來之後有機會的話,還是得給人家鄭重地道個歉,再為指路這件事道謝。

小沙彌將九思送到寮房門口,就離開了。

衛宛央在桌邊坐著,和她身邊的李媽媽正說話,見九思進來,笑問:“回來了,寺中風景如何?”

“嗯,不錯,我要是沒迷路的話,就更好了。”

九思說著坐到了她旁邊的凳子,好奇地瞧莫明師父所說的素食是些什麼。

衛宛央嚇了一跳,急忙問:“你迷路了,怎麼回事?”

九思搖頭,安撫她說:“嫂嫂不用擔心,我沒事,幸好碰到個小師父帶路……還有一位公子幫忙指路,我才回來的。”

衛宛央伸手點了點她額頭,嗔怪道“我說讓溫酒跟著,你不聽,還好沒出什麼事兒。”

九思連連點頭應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偏頭問“嫂嫂,我有點餓了,我們能先吃飯嗎?”

衛宛央無奈一笑後點了頭,九思就動了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