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行,柳蘊之徒 京城,城門大開……(1 / 2)

不動山 斟月宴春山 6288 字 11個月前

京城,城門大開,迎各方懷誌之士前來,或想大展宏圖,或想功成名就。

“月知行,你總算是到了,我站這風口等你好半天了。”林越熟稔地朝月知行的肩上輕打了一拳,開口就是抱怨。

月知行聞言,臉上絲毫不見感動之色,指著他身後的馬車,直接揭穿道:“我看見你家小廝敲了車門,你才從馬車上下來的。”

林越尷尬一笑,立馬找補說:“我那是因為站得冷了,才上去暖和一下。”

月知行不理他的辯解,環顧了四周,問:“文元呢?”

“哦,你說他呀,他最近忙著他家藥鋪的事,連人影兒都見不著一個。”

月知行了然點頭,“那走吧,去回春堂。”

林越見月知行騎馬,不好意思一個人再坐回溫暖的馬車裡,便同他一樣騎馬進城。

……

回春堂開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裡,且是最繁華的地段,占地是永康堂的兩倍之多。來此求醫問藥的人中,達官貴人、平民百姓皆有,足見其口碑。

“知行,你可算是來了,柳大夫剛才又出來看了一回,念叨你怎麼還沒到呢。”

月知行一進門,堂中指引的夥計語氣熟絡地同他打著招呼。

儘管回春堂是柳蘊所開,她是老板,但大家更喜歡尊稱她為柳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

當初月知行請柳蘊對師徒關係一事保密,回春堂裡除了柳蘊,也隻有賬房先生,和其中一個坐診大夫知道。其他人雖知他經常來此,柳大夫也教了些東西給他,但並未明言收他為徒或是怎樣;便隻當這少年好學,經常來請教柳大夫醫術而已。

月知行跟隨柳蘊學醫的前三年,一直是在回春堂後麵,那座柳蘊的私宅裡;學著各種醫書醫經、藥理藥典……

後來,柳蘊見他確實學得很好,便讓他到回春堂來,更為直觀地目睹和接觸病患;但,從未明言二人的關係。

回春堂的其他人,還是上次柳蘊親口道出,才知曉此事。

林越先開了口,“柳大夫現在在哪兒?我們去找她。”

夥計指了指自己身後,“她這會兒在後院呢。”

月知行謝過他,和林越輕車熟路地進了後院。

回春堂的後院所設同永康堂相差不大,隻是各種器具和藥材更多一些,畢竟用量較之永康堂大。

院中擺放著兩張桌子,有一女子坐於桌旁,提筆正寫。

女子瞧著三十來歲,眉眼沉靜,未施脂粉,一身素色窄袖衣裙,頭發隻用了根木簪挽住,整個人看上去從容自若。

月知行喚了一聲,“柳師父。”

他一直這樣稱呼柳蘊,眾人當時隻以為是個尊稱,哪兒往師徒關係上想。

女子抬眼看來。

林越拱手行禮,“柳大夫,這人我給您送來了,你們聊,我就先告辭了。”

在這樣一個可救生死的人物麵前,林越向來恭敬有加。

柳蘊頷首道好,“辛苦了。”

等人出去後,柳蘊才問起月知行來,“知行過來坐。”

“路上如何,可還順利?”

“沒什麼大事。”月知行說著,在她的對麵坐下,想起自己帶來的那一車東西,“對了,柳師父,我父親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說之前的拜師禮,還有逢年過節的拜禮理應補上。”

“你沒同你父親說,我並不在意這些虛禮嗎?”

月知行深以為然,無奈道:“我同他說了,可他堅持,不然就不放我來。”

正好這會兒,南星和店裡的兩個夥計搬著東西進後院來。

如此,柳蘊隻好收下。

“還有,夏師叔托我給你帶了封信,還有一些東西。”他說完,覷著柳蘊的臉色,暫無不妥,才將信拿出來,放在桌上。

柳蘊沒說什麼,隻看著信封上的四個字:師姐親啟,便思緒良多。

夏鳴在信中首要提及當年的事,將自己彼時的心中所想一一道來,他是想越過那一道因誤解而存在多年的坎。

他還說了自己打算收徒的事,請師姐給個意見……

不多時,柳蘊讀完,將信收了起來。

“夏鳴,他要收徒了?”

月知行點頭,“是,夏師叔心有此意。”

“我看他信中所說,那姑娘己身有疾,卻不妄自菲薄,也不願有人與她受同樣的苦,拜師之事堅持了這些時日,可見其一二心性;至於年紀,也不算晚,他若是願意,且收下吧,何必來問我的想法。”

月知行聽出此話中的讚同之意,從善如流道:“我曾聽羅師妹說過,她願專功女科,解天下女子之苦。”

柳蘊聞言微訝。

現醫者多為男性,女醫缺乏,女子患病,隱晦之症或羞於啟齒、或難以言明,因此貽誤病情。

“等過兩日,我再斟酌張補血養心、益氣安神的方子,且做我這個師叔的見麵禮罷。”

月知行微頷,笑說:“那我先替羅師妹謝過師父了。”

柳蘊轉問起:“我在信裡和你說的事,可還記得?”

月知行點頭,柳蘊說的是公開他們師徒關係後露臉的事。

“那就好。”柳蘊看他,言詞鄭重道:“知行,你一旦露臉後,很多人會將目光放在你的身上。你是我的徒弟,他們自然對你期望很高,或者說得上是寄予厚望;在他們的眼裡,你不能表現平平,隻能青出於藍勝於藍。”

“但我私心裡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我答應收你為徒那日,你自己說的那句話:儘你所學,醫你所遇。所以,在這樣兩個相差甚遠的外在要求下,知行,保持本心,記住你自己曾說過的話。”

“柳師父,我明白。”

月知行自然知道二者的差彆,但他自己做出的決定就不會後悔。做便做,不做便不做;他這個年紀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

柳蘊看著麵前的少年從十一歲長到十八歲,看著他踩上矮凳翻藥櫃、看著他一咬牙往自己身上紮針、看著他親嘗竹編裡曬乾的藥材、看著他首次說出自己對於病人的診斷……

她不禁感歎了一句,“一晃就許多年了。”

月知行端茶欲飲,隻聽她又道:“我聽林越和文元說,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這猛不丁的一句話,驚得月知行被茶水嗆到,忙低頭捂著嘴咳了兩聲。

柳蘊笑他說:“你慌什麼?”

他怪道:“柳師父,是你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我才嗆到了。”

“行,怪我怪我。”她嘖聲,“你彆打岔,快說回去。”

“還差一點,她不知道。”

“這是為何,你可是有什麼顧慮?”柳蘊不解道。

“是有一些。”他點頭承認,片刻後,又道:“不過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回去就同她說。”

“想好了?自你的生辰後,又過了許久。”林越上次從奉元回京後,第二天來回春堂告知柳蘊,關於她徒弟的近況,期間提及了此事。

柳蘊方才驚覺,她的徒弟確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知行,同師父說說她吧,你喜歡的姑娘。”

月知行嘴角噙著笑,娓娓道來,“柳師父,她姓山名九思,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歡她……”

他講二人的初遇,講二人相處的點滴,講心上人的好……

柳蘊聆聽少年心事,為之動容,“知行,喜歡的話,可不要錯過了。”

“我知道的。”

話音剛落,一個藥童疾步進來,急道:“柳大夫,外頭有人來請您趕緊去一趟,說他家老夫人不慎摔下台階,磕破了頭,不省人事。”

老人家不比年輕人,磕著碰著不容馬虎。

柳蘊當機立斷,起身,“你去把我的藥箱拿上,我們馬上出發。”

她又對月知行說:“你舟車勞頓一番,今天就先休息吧。”

“柳師父,我和你一起去吧。”月知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