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晚上應非沒擺攤,為得是第二天早起,看看整天不在家的妹妹到底去哪。
早上八點,廁所的開水聲以及稀碎的動作的聲音,隔著門板兒讓人昏昏欲睡,但他忍住了。
半小時後,這一係列的動作似乎接近了尾聲,應非才開門出去。
應竹趿拉著拖鞋經過,奇怪地看著她哥哥,“你起這麼早乾嘛?”
應非撓了撓眼皮,若無其事道:“趕個早去市場。”
“哦。”應竹還是照樣麵無表情地回答。
等應非簡單地洗漱出來之後,看到已經穿好鞋的應竹,怎麼說呢,一雙黑色的……什麼鞋?
他不太懂女生的審美。
不過他妹妹並沒有就此就出門,而是一改剛才的麵無表情,此刻是稍稍低頭又要麵子的狀態走到他麵前,眼睛還不直視他。
“哥,那個……”她吞吞吐吐,可這聲哥叫的一個委屈求全。
“你能不能給我點錢。”這個聲調極低。
他知道,他就知道。
這一身公主般的打扮,還有那廁所裡麵擺放的護膚品,應該都不便宜。
應該問了老爸不少錢。
而他昨天晚上,就沒那麼健忘再把錢放口袋裡了。
“你要乾嘛?”他問。
“哥,這年代哪還有人問錢還管彆人出去乾嘛的。”她語氣有些乖戾,好像當初小學那個追著喊他哥哥哥哥的竹子已經過去好遠了。
著急中還帶著自覺的合理。
他咬了一下唇,行,他不過問,給就是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把他妹妹帶成這樣的。
他咽了一下,儘量不用生氣的語氣跟她說話,“要多少?”
應竹伸出了兩個手指,可瞪大的眼睛居然很坦然。
“二十?”他問。
“這年代還有人給二十讓妹妹出去玩兒的?”她有些惱怒地看著應非。
這年代這年代到底哪個年代啊,他們家還沒有過什麼有錢的年代。
“行。”他點點頭,口袋裡一般不見的,都上百。
她斂住了剛才的可憐表情,此刻充滿的期待。
應非回房間拿了二百出來遞給她,還不忘叮囑一句,“省著點啊。”
蠻心疼的,真的。
應竹前腳一出去,應非抓了個帽子後腳跟上。
老爸還好奇地看她一眼,眼神是沒什麼可說的茫然。
此刻手和臉也臟兮兮的。
然後下一刻就看到早起也要出門的應非,他老爸疑惑道:“你這麼早乾嘛?”
應非做了一個蜘蛛俠的射線動作,“咻”的一聲,“當間諜。”
老爸:“……”
一路跟到了公交站,發現她坐的車是去學校的公交。
大周末,去學校乾嘛。
他跟著下一站車,也去了學校的方向,因為前後車輛相隔的時間,他也隻能盲猜去學校。
快到的時候,隔著遠距離,應非看見應竹坐上了一輛黑色的機車。
那車開的狂,聲音呼呼炸裂,等應非下車時,就不見了蹤影。
正尋思著如何追的時候,後麵再一次響起這種車的聲音,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這一次他看清了,是青藤後街的方向。
應非心裡直呼,靠,搞什麼!
來到傳聞中的後街,這裡周末還是很熱鬨,為了讓職高和青藤的住校生周末不被餓死和……無聊死。
他看到車停一家棋牌室門口,而且人後麵來的那輛人還在車上,好像在打電話。
秦鉻正在跟李正濤打電話:“我到了,車放棋牌門口。”
李正濤:“換個地兒吧,那聽說不讓青藤的人放。”
李正濤在旁邊搶話,“怕什麼,鉻哥,隨便放,他們今天不在,我聽說那什麼一哥過生日去了,不在。”
秦鉻慵懶地回答:“在我也照樣放。”
李正濤:“行,那你過來吧。”
電話裡,徐星宇喊了聲,“老板老樣子另外一爐微辣啊。”
剛摘下頭盔,捋了自己額前的碎發,抬腿下來,就看到應非站在他麵前。
秦鉻往後一看,不明他來意的問:“你怎麼在這?”
而應非問的卻是:“就你一輛車?”
秦鉻:“那還有幾輛?”
應非看也跟他沒什麼關係就想上樓看看在不在。
秦鉻:“你上去乾嘛?”
應非不耐煩:“你管不著。”
怎麼就管不著了,秦鉻放下頭盔,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太好奇了,如果他來這兒玩,那挺有趣。
結果應非上去看了一圈,也沒看見他妹妹,倒是秦鉻跟了他一尾。
再回到門口處,應非回頭,“你跟著我乾嘛?”
秦鉻裝作若無其事,語氣輕飄飄,“沒什麼啊。”
恰好門口來一外賣小哥,熟稔般喊道:“輝哥拿外賣。”
剛趴前台睡覺的老板抬起頭,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秦鉻這邊,才對著外麵小哥道:“阿輝不在這,你送到職高學校門口那邊再打個電話就行了。”
秦鉻表情微妙地動了一下,說沒來,原來學校裡麵慶祝了。
老板再次看向他們兩個:“你們倆來玩的?”秦鉻撩起牙邪魅一笑,伸一長手摟上應非的肩膀,“我們路過。”
應非被摟的莫名其妙的,被秦鉻帶著出去。
出門後,秦鉻才疏地鬆了手,“抱歉。”
應非:“我還以為你要一直摟著呢。”
秦鉻想,也不是不行。
應非不懂輝哥是誰,但是人沒找著,他打算打道回府寫個作業再補個覺工作。
秦鉻也走遠了好幾步,兩人拉開差不多十米的樣子,秦鉻驀然停下腳步,“那個……要不要一塊。”
應非聽到聲音回頭,以為他叫的是自己。秦鉻用不可質疑地眼光看著他。
應非指了指自己,“我?”
秦鉻:“我們幾個一塊來的,就在街尾那一家烤魚店。”
說到幾個一塊,應非立刻明白是哪幾個。
“大清早吃烤魚?”應非問。
“想吃。”秦鉻說,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快十點了。”
應非想起他們幾個看自己不爽的模樣,一塊吃會不會很有趣啊。
作為一個對萬物都感興趣的少年,是不會拒絕任何能玩的機會的。
“行。”他走回來,就跟著秦鉻一塊走了。
那邊電話就一直在催,秦鉻點了接聽。
徐星宇:“鉻哥你怎麼還沒來啊。”
李正濤的聲音衝進來:“對啊怎麼還沒來,我肚子都叫翻天了。”
秦鉻淡淡地丟下一句話,“應非也來。”
對麵突然安靜了。
幾秒後,徐星宇回道:“可以,那我們再加點菜,他吃辣嗎?”
廢話,那天他看自己吃辣笑的彆提有多開心了。
他回頭對著應非:“變態辣行不行?”
“……”應非嫌棄道,“您自己吃吧。”
秦鉻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對著電話那頭改口,“你就還是微辣。”
電話那頭的幾個人硬是聽出了一種變態的味道。
徐星宇:“彆跟我說你在笑哈。”
秦鉻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烤魚店的兩個人開始緊張了一下起來,除了悠哉悠哉吃水果的徐星宇。
聽到上樓的腳步聲,紀珣甚至還坐正了一下,但他和李正濤都沒看過去,直到應非笑的純良無害地跟他們打招呼,“嗨。”
徐星宇倒是沒什麼,還給他拉了椅子,那兩個人尷尬地回應,“嗨。”
秦鉻:“不是說快了嘛,怎麼還沒上菜。”老板娘從身後出現,“來了來了。”
她點了個火,就把烤魚放了上去。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介於到底熟不熟,該不該熟以及是否應該熟悉一下之間。
因為確實還不熟啊。
秦鉻:“譚輝在學校。”
李正濤瞪大眼睛:“在學校乾嘛。”
紀珣:“還能乾嘛,職高過生日喜歡一群嗨,食堂都能嗨起來。”
在一旁的應非越聽越不是滋味,“你們說的譚輝是那個一哥?”
徐星宇:“對啊。”
那他妹妹肯定在裡麵呢。
剛上來的一爐是中辣的,李正濤和紀珣尋的就是一個刺激,這會兒已經下筷了。
“有什麼光輝事跡?”應非問。
李正濤:“啥?”他差點被嗆到,仿佛聽到了什麼他不該聽的莫無須有的屁話。
紀珣吧嗒著嘴,“就他還有光輝事跡,就他媽一堆爛事。”
應非:“我說的就是爛的。”
此時老板娘上了第二爐,微辣,應非看了一眼。
徐星宇看他倆在吃了就回答,“就經常這條街混,多少有些不良曆史。”
應非:“比如?”
秦鉻快速回道:“比如棋牌室,就他們的地盤,還有夾巷的一街網吧。”
徐星宇:“也不是說一個人,就一夥兒人。”
應非懂,深巷一般都有那點破事。
李正濤吃著吃著調侃道:“你彆說,你還真彆說,一哥雖然為職高一哥,但人家好歹有個一嫂,不像我們這幾隻狗。”
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