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定北侯府,林雲箏坐在馬車中仍捧著那盒珍珠。
她不確定地問道:“母親,你說...表嫂是不是知道咱們是來...”畢竟也是官家小姐,沒好意思把“打秋風”三個字說出來。
“她哪能不知道。”王氏苦笑了一下,“送你那對玉如意,她特特說了是皇後賞的,宮裡的東西刻了官印不好變賣,她就是怕我們貪了你的嫁妝貼補家裡。”
“至於給你哥哥那對金蟾,便是想到他娶親,咱們家花銷大,送個俗物好換了銀錢準備罷了。”
林雲箏訝然,“那這珍珠?”
王氏想到比她大不了幾歲卻如此周全的沈沅,看著她恨鐵不成鋼道:“還不是想著如意不好變賣,怕你以後銀錢不湊手,又給你備的珍珠。”
“表嫂真是…”林雲箏喃喃,太多的詞想說反而一時說不出來。
“當年林家狠心,你爹又是個庶子沒什麼情分,想著左右說不上話的,亦隻是作壁上觀,此番咱們上門她如此周全,倒讓我汗顏。”王氏感歎。
“表嫂這樣貌脾性,比之大姐姐也不遑多讓的。”想了想林雲箏又道:“不,比大姐姐更勝一籌。”
“拿點東西你倒話都好聽些。”王氏笑罵,又問道:“你與你大姐姐可還有書信往來?”
林家這一輩女兒不多,算上林雲箏亦隻兩個丫頭,大房一個,原先在京城時,林雲箏雖是庶出三老爺的女兒,倒也與這個大姐姐頗有情分。
見林雲箏點頭,王氏悄聲道:“雲笙丫頭還想著侯爺呢?”
林雲箏談起此事有些不好意思,沒說話,隻點點頭。
“那時候要是你大伯父願意出手幫一幫,哪怕隻是鬆鬆口,他倆這婚事早就定下了,哪裡拖到現在還沒個盼頭。”王氏搖頭。
“我勸過大姐姐的,她...旁的都看不上。”林雲箏小聲道。
王氏輕嗤:“她那眼高於頂的樣子,又軸,認定了哪裡會輕易改。”看了看膽小的女兒,“你當她為什麼同你好,還不是你素來軟弱,顯得她出挑。”
林雲箏垂眸,不接話也不反駁。
王氏見她啞了聲,也不再多言,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發頂。
林雲笙縱樣樣都好,在母親的眼裡,總還是覺得自家女兒更好的。
晚間謝勉回府,聽到王氏和林雲箏來過,略皺了皺眉,抬步進了溶月軒。
沈沅與謝啟正在用晚膳,見謝勉過來,沈沅連忙讓連玉去再取一副碗筷。
想到自己坐的主位,沈沅起身讓位,謝勉擺擺手示意她彆動,主動坐在了她身側。
第一次有了一家之主之感的沈沅莫名興奮,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轉頭道:“阿啟等下吃完飯去作首詩。”
正埋頭吃飯的謝啟不可置信喚道:“大嫂?”
沈沅嚴肅道:“我一家之主統管全家,你敢不聽?”
謝勉:“...”怎麼她現在是在阿啟麵前也不端穩了嗎。
謝啟轉頭看向謝勉,謝勉淡然道:“現在你大嫂是一家之主,我也不敢不聽。”
莫名其妙要多作首詩的謝啟望著兄嫂無言以對,憤憤夾菜以示控訴。
毫無意外,他又胡吃海塞吃了三碗。
飯後,沈沅怕謝啟積食,讓人搬了小幾燭台,打發他去院中站著作詩。
謝勉留在正堂,道:“今日三舅母和表妹怎麼來了?”
沈沅想著既是他家親戚,便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親戚第一次上門見新婦竟是為了打秋風,謝勉略感慚愧,道:“等會我讓鄭管家給你送些東西。”
“不過是些俗物,侯爺不必介懷。”沈沅淡淡道,反正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怕她是因為不知自己與林家的關係而如此大方,謝勉道:“我與舅舅們並不親厚。”
“鄭管家已與我說過了。”沈沅接著道:“我並不是因為侯爺。”
謝勉一噎,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回神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妥,沈沅解釋道:“若非出於無奈,舅母怎會帶著女兒來找小輩打秋風,她家女兒明年出嫁,兒子又要娶親,應當是真的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