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阿氏將夾在手中的煙掐滅,向準那個小四方形扔去,冷哼一聲,煙沒進,隻得大步向前將地上的煙重新撿起扔進垃圾桶。
“師父,等等我。”
他們沿著一條橫穿專家地的水泥路徑直向前。
五月份,莊稼在努力生長。樹葉變得蔥綠,蟬聲不是很平凡,不像七月那種要命的悲涼,時不時從某一棵大樹裡穿透,很多時候無法辨彆聲音的方向,又或許他們不止一隻,而是一群,聲部在四麵八方,輪流著清唱。
日頭很烈,路邊黃色的向陽花開的耀眼,不過,到傍晚時分,太陽開始斜坡,溫度降下來,小黃花又像一把小傘收的緊緊的,好像從來就沒有綻放過。
不遠處,一陣摩托聲打破蟲鳴鳥叫,越來越近。兩人沿著邊道走,摩托車擦身而過,黑色的摩托上騎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因沒有戴頭盔。
出於本能,作為維護人民生命的警察,他們想伸手攔下,提醒二人帶頭盔,可摩托的聲音很大,速度很快,緊接著又吹過來一陣風,隻模糊看見男生皺起的眉頭,淺笑的唇角,女生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側臉靠在他的後背上,長長的頭發被風吹亂,掛得滿臉都是,似乎這樣她也懶得用手去整理一發,任憑風怎麼吹,她都隻是微眯著那雙彎彎的月牙眼,似笑非笑。
摩托車隻剩下一陣尾氣,已經在水泥路上消失。
“年輕人,看見好看的就亂了分寸。”山根大叔搖頭歎氣,不過是調侃的語氣。
阿氏那雙深情的雙眸,依舊盯著那輛摩托消失的地方。
“萬花淺欲迷人眼。”
“不是亂花,倒像是滿牆的薔薇。”阿氏語氣溫柔,嘴角帶著笑意。
“你這小子,你就隻記得你那滿牆盛開的薔薇,想想如何破案,立功升官。”
“師父,我不想升官。師父也不想升官,師父隻想破案。”
“不想升官,你想做什麼。”
山根大叔一問,阿氏似乎一下子陷入迷惘,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問自己,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終日迷迷糊糊,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五年。時間像流沙,發覺時,隻見沙漏嘴上僅剩的一嘴,像一根吊命的細線,牽著現在和未來。
日子不管怎麼過,時光都是一樣毫不留情地從每個人身上碾過,或輕或重,或慢或快,從不給人警覺的時間。
“記得上學那會兒,有個人對我說,她很清楚自己的每個目標,但最近的一個就是睡在開滿薔薇花的花海裡。”阿氏每每想起那張乾淨而美好的臉,總是不自覺露出笑容,就像此刻一樣,讓人沉迷。
山根大叔感歎年輕人相信美好與浪漫的樣子,總是一副未經世事的模樣,讓人羨慕,也讓人替他擔憂。
“那你等到那個人了嗎?”
阿氏搖頭,山根大叔聳聳肩,這一聽明顯就是一個故事。
折煞旁人的,不過就是一些自我感動罷了。
“那人從來不屬於我,師父。”
語氣裡沒有不甘,好像阿氏一直都有自知之明,站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裡,當一個旁觀者。
做了旁觀者,卻又唯獨將自己陷入了當局者裡。
“行,那你為什麼做警察。”
好像五年來山根第一次問阿氏,他為什麼會選擇做警察,阿氏倒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剪寸頭帥,黑色T恤耐臟,你看我警褲大概有一個星期沒有換了。”
阿氏用手摸著頭一臉傻笑,好像說得很有道理。
“你這是為懶找借口。”
“哎,這不是剛才那輛摩托車嗎。”警察的警覺,阿氏一眼就認出了僅一麵之緣的摩托車,又繼續說道:“聽說,鎮上要搬來一對年輕情侶,看來就是他們了。”
山根大叔覺得今天的阿是絮絮叨叨,話比平時多,不由得調侃道:“怪不得你破不了案,現在的年輕人總是三心二意。”
這個地方距離小鎮中心較遠,又是一處老房子,倒是有一份難得的寧靜。
遠離喧囂,門前那條潺潺溪流能讓人靜心。門前有一棵上了歲數的山楂樹,若不是香樟樹的原因,房屋怕是早被拆了。
當今的年輕人追求的生活,老一輩越來越看不懂了。他們喜歡遠離繁華的都市,過起了采菊東籬下的隱居生活,不爭不搶。
阿氏好奇,斜著眼看新搬來的那戶人家,香樟樹上已經吊起了秋千,門前擺放起了小木桌,看起來像是要久居。
隻見兩人朝屋裡推桑著走出,男人手裡端著一杯水果汁,一隻手推著女子的肩膀。炎熱的天氣下,女子的碎發貼住了額頭。鵝黃色的長裙在風中輕輕搖擺。
女子坐在秋千上,將男子遞到手中的果汁一飲而儘,抱著空杯子,呆呆地望著遠方。
男子則圍起圍裙在屋裡收拾,透過小小的玻璃窗,依舊能看見他微笑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