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紀念的生活就枯燥無味,時間掌控著她每天三點一線,上課,吃飯,畫畫,可那天木憶卿找到了補習的地方,很遠,要坐整整一天的大巴車。
時間很緊,第二日清晨就得出發,所以那天上午他們吃了最後一頓飯,寧若就被木京接到縣城,因為隻有縣城才有通往那個地方的大巴。
不知是什麼原因,紀念回來就沒有去畫室,而是睡了一下午。
當時計劃偷拍的人,他們清楚地知道紀念每天九點才會回家。
所以天還朦朧,所有人家都圍在火爐邊吃飯時,劉二鬥假裝路過的行人,在紀念的房前房後轉了幾圈,確保沒人,偷偷走到那道窗戶旁。
裡麵開著暖黃色的燈光,有流水的聲音,更糟糕的是紀念忘記了將窗戶扣扣上,劉二鬥大膽將手中的相機伸進窗簾,通過取景框,他偷拍了紀念全身上下。
因為熱水冒氣,他並未看清裡麵的人,不是他極其想偷窺的寧若,而是紀念。
巧就巧在,您若將寄來的書本忘在紀念的住處,兩人到了縣城,又馬不停蹄的驅車趕回。
剛好碰見劉二鬥萎縮的站在窗戶口。
“你乾嘛呢?”
寧若出聲,劉二鬥手中的相機掉進了紀念的浴室,響動嚇出了尖叫。
劉二鬥想逃,被身手敏捷的木京一腳踹倒在地。
劉二鬥這才看清站在對麵的人,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偷拍者,又看了一眼窗戶內,瞬間臉色煞白。
紀念穿好衣服,抱著相機跑到室外,看著有些麵熟的劉二鬥,將相機狠狠地砸在他的頭部。
紀念描述著,山根想起劉二鬥的額頭上確實有一道疤痕。
兩人都喝了一口麵前的水,紀念繼續說道:“當時,我們都並不知道他想偷拍的人是阿若。”
“如果是,我想他也活不到如今。”
木京將流著血的劉二鬥拉到房間,當時紀念已經被嚇壞了,看著鮮血掛滿麵頰,擔心他下一秒會因流血過多而死掉。
可是劉二鬥的眼神時不時瞟向寧若,如今想來,那是一種可望而不可求的眼神,就像汙穢的人怕褻瀆了神明一樣。
那時他們都19歲,是一個被所有事物仰望的年紀。
您若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孤傲,冷漠帶著病態,又散發出一種剛勁的氣場,是大多數人都拒絕不了的吸引力。
她像一隻小兔子,又像一匹野狼。
“當時你們並沒有選擇報警。”山根小聲問道,紀念搖頭。
“木京,報警。”寧若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寧若將紀念摟在懷中,她在嗖嗖發抖。
“不,不要報警。”紀念掙紮著。
“行,不報警,弄死他。”寧若惡狠狠地說道,這句話對於劉二鬥來說似乎毫無威懾力,畢竟寧若是個女孩。
在他眼中,他們仨都是小孩,所以不堪一擊。
“你弄不死我,我就要弄你。”劉二鬥的嘴角似乎在笑,他的話像刀,紮進寧若當時像火球一樣的心臟。
是他低估了寧若的狠,對這個世界不在意的冷。
寧若衝進廚房,提著一把菜刀出來,狠狠地插進桌子。
當時,隻有木京知道,寧若是真的生氣,劉二鬥在劫難逃。
“你叫劉二狗是吧,既然你覺得我弄不死你,那我們試試。”寧若看上去像個無事人,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冷靜,反而讓人覺得更可怕。
“殺人是犯法的,成年人。”劉二鬥像是特意表明她已成年。
“巧了,我並不稀罕這條命。”說這句話的時候,寧若的眼中是沒有光的。
劉二鬥的眼神瞟向木京,木京現在身穿警服,他賭定了這三個孩子,沒有人敢對他下狠手。
隻見木京將警服脫下,慢悠悠地整理好,掛在一旁,走到劉二鬥的麵前,從他的衣角裡抽出一張照片的半張,因為有一半早就露在了外麵。
木京的手在發抖,臉色變得鐵青,他咬了咬嘴唇,都快滲出血來。
“這是誰?”
木京問劉二鬥,聲音在寧靜的夜晚裡充滿殺氣,之後,整個空氣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是誰,這不很明顯嗎?”劉二鬥的目光望向寧若。
寧若抽過木京手中的照片,朦朦朧朧,若隱若現,什麼都看不清,卻讓人想入非非。
“是我?”
“誰拍的,在哪拍的?”木京伸手封住劉二狗的衣領,力氣大到讓劉二鬥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不知道。”
“不知道。”木京將整個人提起,放到桌前,頭被按到桌子上,發出碰撞的響動。
“最後問你一遍。”
“不知道。”劉二鬥欠揍的表情,木京已經忍無可忍。
“你倆,轉身。”木京示意寧若和紀念。
當時,她們倆都不知道木京要乾嘛,於是兩人將背對著他。
隻聽一聲巨響,一聲尖叫,兩人轉過身,木京手中提著菜刀,沾著幾滴鮮血,桌子上是半截手指,還有疼得滿地打滾的劉二鬥。
“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叫木京,天涯鎮的木家。”
“木家。”劉二鬥的嘴角顫巍,用僅剩的意識回想著木家。
木家,不是家,而是一個家族。
三言兩語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