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和喬搬到找好的屋子,我們打算在這長居,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不過片刻,我對這個地方充滿了惡心。
蕭早死後,我找到了阿全。
我告訴他,蕭早懷孕了,能想象他那種事不關己的表情,真想一拳揍上去。
對了,我告訴他,懷的是雙胞胎,是他的。
我總有辦法讓他信。
我還告訴他,那天晚上蕭早破門而出後,遇到了一個人,劉二鬥。
他從省城回來,喝得一塌糊塗,在那個小潭邊,不顧蕭早的反抗,他們雲雨了一番。
之後,他將從省城帶回來的酒全部喝完,或許第二次蕭早已經失去了意識,但他依舊沒放過她。
對了,關於蕭早的真正死因,那兩根長達十厘米的銀針,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吧。
殺人先誅心。
這個道理,我也是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明白。
有些時候,人言可畏,殺一個人可以如此不費吹灰之力。
讓阿全陷入深深的自責,讓劉二鬥背上殺人之名。
他們之間,必定會相互猜疑。
防備是兩個新人之人出現裂縫的開始,一旦有條縫隙,隻要風一吹,就會變涼,仇恨意識之間會迷惑雙眼,言語就變成了一把刀,拉響戰爭,隻需鳴響起跑槍。
跑在後麵的人,必死無疑。
當然,槍打出頭鳥,這是三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讓阿全殺死劉二鬥,我隻需推波助瀾,讓阿全死,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力。
我收集他作案的證據,又要將這一切與我毫無關聯,於是寫了謝罪書,自殺是最好的結局。
沒承想,他承受不住壓力,我才開始數數,他就迫不及待到陰府去謝罪。
可是順著線索,我查到了一個人,他們販賣色情的同夥,蔡其田。
不巧的是,那人與我有過節。
他手中有我的照片,其實不止有我的,而是有我們很多人的。
照片的原始底來自蕭早。
澡堂偷拍,對於青春年少的我們,單純的以為世界和我們一樣一片白色,可曾想那些豺狼虎豹就在身邊,防不勝防。
蕭早與蔡其田沆瀣一氣,不知有多少照片流落在彆人之手。
作為老師,他誘騙學生,至少那時,我是這樣覺得的。
我又怎麼知道呢,或許彆人瞬間懂的東西,我卻要花個五年十年。
我當初像傻子一樣,對木京說:蕭早和我們一樣,是蔡其田蒙騙了她,於是她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獲得了原諒。
蔡其田被木京砍了一根手指作為教訓,礙於木家的關係,這件事情的收尾是將蔡其田停職。
原來停職的意思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作惡多端。
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浪費糧食,他的存在隻會讓更多的孩子受到傷害,而大部分人認為,幾張照片,不值得用一條命去抵,你又怎麼知道,那些照片會落入什麼人手中,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慶幸,我當時有木京,可是不是每個青春女孩都有一個木京。每當他們穿梭在黑夜的巷子裡,在我們當時上網,坐火車都還不用身份證的時候,更彆說監控,警車永遠隻聽得見警報拉響,可視鋼管西瓜刀揮舞時,都需要一個時間段趕到,來收場剩下的永遠隻是血跡。
誰也不能確定,有多少人受過傷害,誰也不敢保證,沒有誰沒受過傷害。
和蔡其田見過一麵,原本想讓他回憶起往事,有沒有悔過之心。
他卻說,我的那張照片像藥,他抱在懷中像安眠藥。
他說不要說用一根手指換,一隻手他也願意。
這些都不曾激起我要殺他的心,他不該對一個逝去的人出言不遜,因為那是我的底線。
我當時想,同歸於儘也是好的,但臨門一腳我反悔了,與這種人一同死,閻羅來收時,還得費舍解釋一番,光是看到他,就讓人作嘔。
這個世界人人口中都充滿正義,可還是有很多人受傷,總有黑暗的地方有光照不進來,總有人心和麵上都不相符,總有很多人無可奈何。
山根警官,就讓這件事隨我一同消失吧。
山根架著車飛奔在柏青公路上,陽光正一步步退往山後,黑夜一步步逼近。
透過擋風玻璃,山那邊層層霞光緩緩變了顏色,傍晚的天邊被染了一大片,整個天地間映在一片黃色裡,像午後的陽光一般耀眼。
山根知道,這片光明過後,就剩一片黑暗了。
他希望天黑下來之前,能回到小鎮。
阿氏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在滿大街尋找,找遍任何一個木憶卿會去的地方。
現在隻差眼前這座高樓了,他抬頭望向上方,深吸一口氣,順著樓梯往上爬。
一口氣之下,他爬上了十一樓,快速打開通往天台的門。
他抑製住加速的心跳,一腳踩入霞光裡。
身前的光像吸引力,將他從黑暗中拽出,一眼望去,天台上空無一人,仔細找遍每個可以藏人的角落,這才放心,心中鬆了一口氣。
一個月後,消失一整月的阿氏突然給山根打了一個電話。
“小兔崽子,還知道打電話回來。”山根接通電話滿是擔憂的責罵。
“師父,你知道我看見誰了?”
阿氏的聲音平淡如水,好像之前的一切並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