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枚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首先感到周身置於一片奇妙的香氣之中。緩緩地，她試探著將眼睛打開一條細縫，卻突然一道炫目的白光從中襲來，直蟄得她一陣劇痛。

“啊！”

她捂上眼，伏下身子，眼前是一片通紅。失明之中將手伸向一邊的仁，摸了摸，似乎碰著一個扁長冰涼的物體。

“快，戴上這個！”

仁說著將這物體塞到她手裡，她掂量掂量，這才發現是副眼鏡。胡亂掰開鏡腿兒架到鼻子上，世界終於重又柔和起來。

“啊……好了。”

就在眼前的畫麵一步步逐漸恢複清晰的時候，那一股勾人的異香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縈繞在她鼻尖。

“哎，”她用手肘戳戳仁，“你聞到了嗎？好香啊……”

“嗯……”仁努力用鼻子嗅嗅，“是的，很香。”

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無與倫比的上乘口味，顯然，這來自周圍的人類們。細細品味下，這香氣的成分倒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其中混合著花果與甜點的香氣，以及一部分未知的什麼，大概就是這一部分反複撩撥她的味蕾，挑動她的神經。

枚如癡如醉地大口呼吸著，露出成癮者一般的表情。從她劇烈收縮的瞳孔裡，放出異樣的紅光來。

“這就是人類的血液嗎？不行、不行，我快瘋了……這可才剛開始哪！”她說著猛地攀上仁的手臂，來回晃動起來。

“藥水！抑製藥水！應該買了很多的吧……”

枚喃喃著帶上了哭腔，仁於是低頭在包裡翻找起來。過了一小會兒，終於他掏出兩支半透的紅色藥水，張開手掌遞到枚的眼前。

枚立刻一把抓過，不分青紅皂白，三下五除二地拔開瓶塞一股腦兒倒進嘴裡。仁正捧起一支小口地啜飲著，見她這樣，不免有些擔憂地開口道：

“還是省著點兒喝吧，枚……還不知道要待多少日子呢。”

“你、你難道就沒感覺？”大概是喝得太急，枚有些難受地捋著胸口，一邊看向他。

“我好像還好……”

仁細細咽下最後一小口，抬手塞回瓶蓋，將剩下半管擱回包裡。

“哈……呼……”

枚閉上眼，儘量集中精神地讓自己進行深呼吸，漸漸地，藥水起效了，雖然還是能聞得到香味，但她一顆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了。到這時，她才如夢初醒一般想起了自己手裡抓著的說明書。

“對了，我看看……”

她自言自語著打開說明書，翻到自己所在的那一頁，上麵寫著：

“請在學園路站下車。”

“學園路……”

枚念叨著放眼四下搜尋，很快在車廂對麵的小地圖上找到了這一站。

“一、二、三、四、五……還有五站。”

想著時間還算充裕，她便很放心地東張西望，仔細觀察起周圍的人類們來。原來她從不知道，他們與赤族在體形上幾乎沒什麼差彆，隻是與赤族火紅的頭發不同，他們的眼睛與頭發都是又黑又亮的。

躲在墨鏡背後肆意打量著，枚忽然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幾個人類的目光。像枚一樣，他們也正拿著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二人。

有些奇怪，枚低頭看看自己，又轉頭看看身邊的仁，一時感到似乎是有些彆扭，但又說不出是彆扭在哪兒。

“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枚輕輕道出這麼一句，低頭繼續翻看起說明書來，逐字逐句地細細複查一遍，發現確實是漏了個步驟。

“哦！果然，少喝了這個！”

她從包裡摸出兩支黑漆麻烏的藥水，遞給仁一支。咕嘟咕嘟喝下後，到再轉頭時，她竟驚奇地發現仁變成了一頭黑發，就和周圍的人類一樣，連原本通紅的眼珠子也化作了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