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 your textbook to page 52 and read the conversation with your deskmate.”“把課本翻到第五十二頁，和同桌讀那段對話。”英語老師在講台上發號施令。底下的同學懶懶散散慢慢悠悠地翻著書。劉同學更是打著哈欠，隻拿兩根手指夾著書頁，一張一張地翻。英語老師氣不打一出來，忍著氣兒地喊，“一會兒我找人起來讀啊，讀不順的倆人都中英文各50遍！”“quick!quick!quick!”頓時，教室裡嘩啦啦地翻書，大有秋風掃落葉之勢。

劉擇木雖然不再拿兩根手指磨洋工似的翻書，但也快不到哪裡去，磨磨蹭蹭的。林木木翻好書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也不敢擅自做決定誰讀哪個角色。終於還是給人家盯毛了，劉擇木哆嗦了下，看著總算是翻到的對話，跟林木木搭腔“小爺我知道自己長得帥，但也不用這麼死盯著我看啊，我臉皮再厚，也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林木木臉又蹭地紅了，急忙彆過頭來，不再看他，也忘記跟他提分配角色，進行英語對話了。劉擇木餘光瞟了她一眼，低著頭悶聲地偷笑，嘴角因為憋笑一扯一扯的。

“劉擇木，沒人覺得你長得帥，彆在哪自戀了，趕緊跟林木木讀課文。”“一會兒就讓你起來讀。”英語老師下來巡視，正好走到林木木這邊的過道上，就聽見劉擇木在那裡少年自戀。劉擇木悻悻，收了笑臉，可算是正經起來。林木木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臉上的紅暈也褪下去不少，看起來還算正常，又把身子靠過去，隻是眼睛再不敢看他，隻敢盯著書本。“你想讀誰？”林木木輕聲問著。“不跟你鬨，我英語實在不行，口語讀出來更不知道是哪的方言，把少的簡單的給我，我糊弄糊弄，隨便abcd說兩句得了。”劉擇木又看看對話，兩個角色的分量都差不多，難度……反正自己是看不出來哪個好讀哪個難讀，字母堆一塊，都不認識。“算了，要不你自己克服一下，把你的那份讀好了，我就不丟人現眼了，老師罰抄我替你抄，行不？”劉擇木扭過頭來跟林木木打商量。“不用，試試吧，不會我教你。讀不好就讀不好，我們一起抄。”林木木終於敢抬起頭來，眼睛看著劉擇木說話。這也是坐同桌一個多星期以來，劉擇木聽林木木對自己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正對上林木木的眼眸，少女的眼睛是棕褐色的，從窄窄的眼鏡框裡漏出的眼睛更加明亮璀璨，好像太陽下的一汪湖水，亮晶晶的。劉擇木茫然間好像又在那雙好看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嗯？劉擇木？”林木木小聲提醒。“嗯？嗯！嗯嗯嗯嗯。”劉擇木回過神來，連忙應和著。“你就讀男生吧，我先給你讀一遍，你聽著啊，沒聽清的你再問我，我發音也一般。”說完林木木就開始對著課本讀了起來。女孩兒的聲音清脆明晰，劉擇木看著林木木的側臉：烏黑油亮的頭發高高紮起一個馬尾，額角的碎發長長地垂下來，勾出側臉的輪廓，發尾好像還有點兒自來卷，微微地卷著；細長的眉毛斜著上挑，好像斜流著的山間小溪；不曾夾過燙過的睫毛垂直在眼瞼上，隨著眨眼，一下一下地刮蹭著鏡片；而眼睛又直勾勾地盯著課本上的單詞，讓人覺得認真又安穩。林木木長得並不驚豔，在人群中也不會一眼就被看到，她就是一種淡淡的悠閒不急躁的漂亮。雖然不愛說話，卻總是讓人覺得溫溫的暖暖的，一股子書生氣輕輕地往外溢，不張揚也不過分。“你聽清楚了嗎？會讀了嗎？”林木木讀完，又扭過頭來問他。“嗯？啊……啊啊啊……聽……聽清楚了。我試試啊。”林木木突然回過頭來問他，倒讓劉擇木一驚，臉紅了，說話也磕磕巴巴的。劉擇木撓撓頭，剛準備開口，下課鈴就響了。英語老師繞回講台，拿書拍拍桌，震得粉筆灰直揚，“好，這節課先到這。一會兒課代表記得來我辦公室搬作業。”“See you in the next day.”

“林木木。你教我英語吧。”英語老師剛轉過身走下講台，劉擇木就一臉真誠地望著林木木請求。“嗯？啊？……”林木木又沒反應過來。“我，說，讓你，教我，英——語——”劉擇木做足了嘴形，拉著長音，又放大音量說了一遍。“我……我英語也不好，就還看得過去。”林木木本能地否定自己，拒絕彆人。“沒事兒，小爺我要求也不高，你多少也比我強點兒不是。”劉擇木撐著腦袋，轉著身子跟林木木說話。“行，那我試試，你……也彆報太大希望。”林木木還想著上次因為自己，劉擇木被主任說的事情，就想趁這次機會正好補償他。“說定了啊。放輕鬆，我相信你。”劉擇木閒著的那隻手抽出來輕輕拍了拍林木木肩膀。林木木還拿著筆的右手一抖，在課本上彎彎曲曲花了一條線，臉又緊跟著紅透了。

落日餘暉照耀下的那條曲線，泛著金光，一動一動的，像極了林木木那刻的心電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