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見洛鳶答應,夫子轉身,將手裡的書送到眼前,搖頭晃腦,仔細搜尋。
很快,夫子便合上了書,一下就頓住腳步,在講桌前悠然落座,端起一旁的茶水淺抿了幾口。
“洛學員,你是個人族,既如此,你可談談人族的以後麼?”
夫子話音剛落,淩世一撇頭,一皺眉,反駁的話就要脫口而出。
而夫子仿佛是預見了什麼,他擺了擺手,似乎有製止之意,輕搖著頭,解釋道。
“問題不難,答出所以然來卻很是不易。各位學員不必有異議,為師自會斟酌考量。”
而後,夫子又將視線送向洛鳶,似乎是在期許著什麼。
洛淵這孩子與他同為人族,很不上進,課業不會,日日睡覺。但李牧卻依然覺得洛淵是個不一樣的孩子,也許是他那雙乾淨的眸子,很是難得。
洛鳶看著淩世與夫子嗆聲,直直的,便對上夫子的視線。
她沒有預料到夫子會問這個,一個與異世界毫無關聯的問題,洛鳶自來此之後,已然了解學府主要教授的內容,大多數是關於異族施展天賦,或著比武切磋。
聽及此,那眼底少了幾分恍惚,多了幾分清明,她開了口。
“在這個世界裡,大家堂而皇之的將人族視為最弱的群體,因為人族的攻擊性幾乎無法對任何族類造成傷害。連多年前的異族戰爭,人族也沒有參與。
而我卻以為,這是人族的優勢。
最根本的事實擺在麵前,人族卻有著比強大的法力,強健的身體更為寶貴的東西。”
話畢,洛鳶頓了頓。她正了正神色,重新審視著麵前的一切。
雖然來這不過一周,但她一直覺著在這異世界裡,人族是一個很特彆的存在,沒有天賦,沒有異能,就是完全的普通人,沒有自然規則的約束,人族依然能與異族和平共處,甚至於占據一席之地,很是難得。
窗外的暖陽撇了幾縷在洛鳶的發尾,連帶著那原本故作喬裝,其貌不揚的麵容也增色幾分,他眼底堅定,不偏不倚,身上迸發出原不屬於他的神采。
看得身旁咄咄逼人的淩世微微一愣神,隨即而來的,便是一絲欣喜,一抹淡淡的笑意溢出眼底。
其實對於洛鳶而言,她本身就算是從未來而來,完全可以照本宣科,但她心裡清楚,那並不是什麼蓋棺定論。人族的未來也永遠不會局限在一個點上。
但就在洛鳶還想說些什麼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你以為是什麼。”寒影開了口。
他一身玄衣,總是隱匿在人群裡,仿佛一切的紛紛擾擾與他無關,這還是這麼久以來,他是第一次發話。
洛鳶聽此,隨即轉身,一眼就對上了身後那雙陰冷的雙眸,不寒而栗。黑發赤瞳,標準的魔族樣貌。
即便在這樣亮敞的室內,寒影也總是逆著光,置身於一團濃墨之中,不被任何福幸所關照。就如同他的身份一樣,見不得光。
若她不曾記錯,這正是本書的大反派。
說起來,救贖異世界的反派也是係統任務,而且還是終極任務。
但由於洛鳶本身身體情況欠佳,並且考慮到反派的性格有些陰暗,她從開學至今,並沒有和反派搭上一句話,反而處處小心,深怕反派一個不高興就了結了她的小命。
對了,順帶一提,她還做了件大事。
自離家之後,她便喬裝扮作了一個少年,實則是因為原主的身份太過顯赫,未免招搖,其次,反派是個男子,她用女孩的身份去接近恐多有不便。
所以她便給自己取了諧音,喚作洛淵入了學。
本來想著與男孩混在一起會多有不便,現在想來,似乎是她又多慮了。
先不說她名聲太臭,壓根沒人搭理他,再說,這學府是極繁華之地,宿舍雖是兩人一住,但卻是一人一屋,壓根沒有任何掉馬的煩惱。
穩了穩神,洛鳶並不想被他乾擾,鎮定自若的答著。
“是思想。”
“沒有先天的優勢,人族會更加善於利用自己的大腦,眾多異族中,人族的生命最是短暫,我們以燃燒生命為代價而換取來的,隻會更加寶貴。
這並非空話,思考的力量不容小覷,我們目前所發現的,存在的,也許並不是完整的世界,同樣在這個世界裡,有些力量也許並不意味最強。
就像生活中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一樣,這個世界也不存在絕對的理論,人族能創造的隻會更多,未來也會更加多樣化。
這個過程需要時間,而最主要的,是如何開展過程,我們有怎樣的心,就能怎樣用我們的大腦和雙手創造未來。”
話畢,整間課室啞口無言。
“假的吧,這,這話是那個笨瓜說的?”
“切,一點空話而已,讓我來說,我也能侃侃而談上好一會。”
“就是,夫子就是心太軟,不舍得責罰。”
顯然,洛鳶這一番不符合人設的話,並沒有得到什麼共鳴,但是對於她本人而言,卻不甚在意。
可這些話聽在淩世耳邊,卻又不是那麼回事了,他齜著牙,滿臉的不屑。
“就憑你們?”他輕嗤一聲。
“稍微掂量掂量自己幾兩重吧,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你!”
“淩世,你幾個意思?平日裡不就屬你數落得最厲害,現在充什麼好人。”
淩世反倒一臉的不以為然,“小爺做事,難道還要和你報備?”
旁邊卻有人及時製止了那人的怒意,深怕他闖出什麼禍來。
那日在水房他無意間聽到淩世和一人的談話,本以為是什麼八卦,結果剛聽完,卻反倒出了一身的冷汗。
總而言之,這位爺可是個大人物,開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