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暗算(五)(2 / 2)

“大人,禮太重了,我受不起。”

洛鳶態度淡漠,仿佛拒人於千裡之外,海一看著心裡不爽,他們石老謙卑如此,洛鳶一人族小輩竟敢不敬。

但看了看石術的模樣,他終究也沒有衝動。

“公子,今日這些事確實與我脫不了乾係,若非如此,公子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石術無意的瞥著,他看不清具體的傷勢,但洛鳶臉上雖沒傷,但也帶著不少的血汙。

“公子,其實都是我私自調查,才會這樣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海一看不得石老替自己認下,他索性開了口。

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啊,那你準備怎麼向我表達歉意?”

洛鳶沒有順著話接,反問他一句,可海一卻憋紅了臉,遲遲沒了話接下去,洛鳶見此並不意外,她輕嗤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全程,海二和石術都沒有阻止。

海一逼急了,緩道一句,“任憑差遣。”隨即,又俯身作揖,仿佛不敢看眼前人清明的雙眼,倒影出他的彷徨與無措。

“我今日是有命活著,那若非死了呢,你可會不安?”

“我與你而言是陌生人,我猜你至多歉疚幾日罷了。”洛鳶說的那樣直白,海一心有答案,卻不敢宣之於口,此刻偏被洛鳶念出,海一心裡愈發不堪,更不敢看眼前人。

而後,洛鳶又勾了勾唇角,將視線投向海二,“大人,剛剛,你又是與我如何承諾。”

突然被洛鳶點到,海二愣神幾秒,隨即,很快便反應過來,他相繼作揖,滿是歉意,“是我不好,公子,若非你自己周旋得當,怕是這會已然沒命。”

海二想得快,洛鳶也沒繼續點他,最後,把視線移向了石術,一個垂老的人魚族,他滿目慈祥,多年的肅殺之氣被磨滅了太多太多。

“大人,我看你與淩世關係匪淺,說不定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今他深陷囹圄,即便我是個外人,也看得清楚,看得明白。”洛鳶態度放緩,對於長者,她總算收斂了幾分氣焰。

說起來,她掰扯這麼一段,也並非為了一個道歉。

淩世有危險,她未必幫得上,但說不定,他們可以。

“他如今落魄至此,想必之前定然發生了不小的仇怨,多日相處,淩世為人幾何,我自己也明白,你們之事,我一個外人,實在不便插手,但涉及好友的安危,我無能為力,隻盼你們心裡明白。”

洛鳶說得朦朧,並未將所有的事擺在明麵上,但話裡話外什麼意思,幾人卻很是明白。

“可是他們要害殿下?”

海一慌張,趕忙追問,洛鳶卻不可置喙的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害如何,不害如何,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又究竟能不能幫上你們殿下。”

“現在追究這些沒有意義,因為這些事的關鍵從來不在你們身上。”洛鳶道出,她話說到這個份上,想必幾人也能明白。

“是殿下。”

“對。”洛鳶肯定的點頭,“你們的困境,也許隻有你們殿下能解,但對於淩世的意願,我希望你們也能尊重。”

若真為他好,即便暗處護他一世你們也有這個本事,若隻是利用……”

洛鳶嘲諷的笑了笑,有些顯而易見的鄙夷,“那當我今日什麼都不曾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洛鳶衝石術微一頷首,以示敬意,將那窗簾放下,她再無回話。

說起來,她現在危險,淩世又何嘗不是,淩世為她做了不少事,她也想幫他一回。

洛鳶離開,留下三人在原地低頭沉思。

石術的身影愈發蒼老,長長的日影投下,他宛如這黃昏一般,日子也要到了儘頭,說起來,洛鳶猜得其實很準。

他確實看著殿下長大,今時今日如此刻薄的關係,石術從未想過,說起來,這些年,他好像隻是為綾海想,至於殿下的境地與難處,他似乎從不在意。

洛鳶的話,點醒了他。

在海一海二的攙扶下,石術買著躊躇的步子離開。

洛鳶坐在回家的車上,忽而覺得自己還真像一個爛好人,她都被人威脅生命了,隻字不提,倒是為著旁人打抱不平了一頓。

洛鳶笑得苦澀,歸家之路顯得如此漫長,遙遙無期,她獨自在這馬車上上藥換衣,倒是在思索回去究竟該如何彙報。她在學府要裝個籍籍無名的學子,回去又要裝任性的原主,她早知不如當年去進修一下演技。

原主這身體被她折騰的,還真是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