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難捱。
而這種情緒,又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洛鳶。”顧清喚了她一聲。
“啊?嗯。”洛鳶乍似回神,忙不迭的回著。
“你很討厭我麼。”他問,很是隨意的模樣,而洛鳶聽罷,卻不禁浮現陣陣冷汗。
討厭?
怎麼可能會討厭。皎皎如明月的一般的神,除了戀羨與眷慕,又怎會有什麼旁得感情呢。
幾乎是同時,洛鳶心裡就有了答案,甚至於沒有絲毫的遲疑。可心裡明白了,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
這本是兩人矛盾一直以來的症結,此刻被他直白而坦然的問出口,洛鳶想找補些什麼,可腦子裡,忽而隻剩下一片空白。
她從未料想過顧清會問這個問題。
“怎會。”她答著,一時之間不知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態度。無形的壓迫感朝她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僵住了手腳,連口齒也有些不利索了起來。
顧清不經意的瞥她一眼,將那些小動作儘收眼底,他明明還是笑的,可眼底卻慢慢浮現出一抹譏諷。
一種從不屬於顧清的神情。
“那你近日為何總是疏遠我。”他又問,許是洛鳶剛剛的神情引起他極大的不滿,顧清的氣息,有些亂了。
而就是這一頓止,引來洛鳶的訝異的視線。
她裝似無意的與他對視一眼,少年清朗,一如平常。可深究之下,洛鳶卻以為這實在不像顧清。
她挑了挑眉,眼波流轉,“顧清”一直瞧她,竟下意識的看愣了一秒。
皮相自然不是她的本來麵貌,可那雙眸子實在做不了假,透徹,坦誠,又帶著幾分窺探人心的魔力。
她真是慌了神,否則,何以現在才察覺其蛛絲馬跡。
“顧公子說笑了,皆是學府學子,談何疏遠不疏遠的。”洛鳶淡然笑起,可話裡話外,卻開始鋒利了起來。
這不是洛鳶會用來對顧清的態度,她也永遠不可能如此。
“顧清”驀得有些懊惱,可緊接著,他依舊是毫不畏懼的問出了心裡所想的問題。“我還以為,是洛學子你更偏向於寒影,才會如此。”他垂眼,還故作失落。
洛鳶睨眼瞧他,實在覺著有幾分好笑。
兩人剛行課室之外,寒影有意停下了步伐,而洛鳶也怕旁人識破,故而沒有再多走一步,她此刻反倒有些慶幸兩人來的早,還不曾有人,若非如此,誰知道反派會用顧清這張臉胡作非為些什麼,洛鳶抱臂挑眉,沉聲一問。
“還不變回來,不怕正主看見。”她戲謔著問,緊接著,又齜了齜牙,像是無聲的恐嚇,對於寒影這個無用的小把戲,實在費解,除此之外,還莫名攢著一股不滿,若寒影幻化的是淩世,她大約隻會無奈,可偏偏是顧清,她就是有種偏偏顧清不可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被褻瀆的感覺。
而寒影做這些小動作,約莫是想從自己這套些什麼話來吧。
“你究竟是怕他發現,還是不願意我借此在外敗壞他的名聲。”寒影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善,他不還不曾套出話來,她就已經開始下意識的袒護了。
顧清在她心裡便這麼重要麼。
洛鳶自覺在反派麵前有些失態,隻一瞬,她又轉而輕鬆,“顧學子實力莫測,我好心提醒你罷了。”
洛鳶情緒銜接的很快,但言語未免過於蒼白,寒影聽罷,輕嗤一聲,可心裡,卻不免泛出酸澀。
明明是洛鳶故意接近的他,可她心裡最在意的,卻是旁人。
嘴上的冠冕堂皇如今聽起來,還真是可笑的很呢。
“我這幻術,隻為你一人所化。”被揭破了偽裝,寒影也就沒在偽裝些什麼,他用著顧清那張玉麵菩薩的臉,說出這樣痞性的話,洛鳶隻覺著暴殄天物。
可不等洛鳶回話,他又接上。
“少廢話,快回答我。”寒影狀似無意的向內瞥了一眼,湊巧視線裡出現了他所想看的人,所以他追問的,便愈發急切了起來。
隔著洛鳶的身影,顧清的視線與寒影交錯碰撞,而反派更是毫不掩飾那眼裡挑釁的意味,他勾著唇角,帶著幾分穩操勝券的快感,他知道,即便洛鳶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但她依舊會為著她那肮臟的目的給出一個他所滿意的答案來。
顧清的神色一直很平淡,直到洛鳶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一襲淺綠色的袍子,一如當日。
記憶裡兩個毫不相乾的人的背影意外重疊交錯,有著難以言說的相似。少年梳著高高的馬尾,一牆之隔,那滿身馨香幾乎將他包圍。
許是心亂了,他慌張的移開視線,而此時,卻又與寒影對上,那莫名的惡意他甚至還未讀懂,耳邊便傳來他最為熟稔的少年那淡雅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