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氣息順著他的筋脈蔓延而上,那擂台之中的濃墨看似化開,實則無孔不入的向他席卷而來,寒影切身感覺著這寒涼,猶如置身冰窖。
心跳減緩,骨節僵住,他的生命力宛如流沙一般逝去,可偏偏深藏體內的惡種煥發活力,它拚命撕扯著,貪婪而又渴望的將那滲透身體的力量吸收殆儘。
窒息感迎麵而來,他依舊身處人群,可周遭的一切仿佛於他而言在消散褪卻,這一瞬間,寒影幾乎以為自己已然死亡,可源源不斷的力量卻湧現。
看著身邊的一切,莫名的恨意卻浮現上他的大腦,他控製不了惡種賦予他的力量,隻想用一團烈火將這世界焚燒殆儘。
直到,一個聲音的出現。
“寒影。”
輕飄飄一聲呼喚,穿透過他的身體,將他從那團濃墨之中撈起。
陰寒的力量被遏止,寒影恍然夢醒。
視線逐而清晰,他向著眼前人看去,洛鳶用儘了力氣,牢牢地被顧清攙扶在身邊,發帶被斬斷,烏發混著汗水粘膩的貼住麵頰,雜亂垂敗的落下,沒了往日的生機,叫人心生不忍。
可衰弱至此,眉眼裡依舊帶著些許擔憂,直衝寒影而來。
洛鳶算不上那些一無所知的學子,尤其是她還親臨現場看過惡種的力量,雖說懷疑過反派,但就在剛剛,她也打消了這點疑慮。
如果真與寒影有關,他決計不會是這種神情,放平常,大抵是要大搖大擺的來炫耀一圈才好,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隱瞞她,而且,就私心而言,羈絆至此,她以為寒影不至於如此輕率的算計她。
“你,你怎麼會這樣。誰弄的。”
猛然回神,洛鳶疲憊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浮現,將那些不相關的事拋卻腦後,他本能的詢問起。
“一些小傷,去趟醫館大抵就沒事了。”洛鳶垂垂眼,交談的欲望卻並不算濃。
“今日偶遇王夫子,他想讓你去一趟。”言簡意賅的結束聊天的內容,洛鳶腳步越發虛浮了起來。
她點頭示意,與顧清相伴離開。寒影沒有阻止,即便他一向看不慣的顧清就在身側,他也無暇顧及。
今天的一切,是意外麼,還是一場精心策劃。
太多的疑問浮現心頭,越深究,越不敢相信。
幾乎將全身的重量付諸於顧清的臂彎,洛鳶確實沒有了一絲的氣力,又或是身旁那人太過令人安心,故而不自覺的依賴。層層衣料相隔,源源不斷的熱量還是傳上。如果之前是傷勢乾擾令她不得不放棄思考,而到此時此刻,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此忽略了。
而當她感知的第一秒,便自覺將身體撤離,但意外的,卻正好撞上顧清。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很不舒服。”猛一被撼動,顧清摟的便愈發緊了,似乎是害怕身邊人摔倒而下意識為之的舉動。
洛鳶踉蹌一下,又被緊緊攜裹,她不自覺的心虛一秒,張口要說些什麼,但緊張導致,卻不偏不倚的咳出口血來。
模樣慘烈。
濃鬱的血腥味從她的唇齒之間逸散開,將她原本蒼白的麵容染上一抹殷紅,她想說些什麼,可偏偏被那口血嗆住,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顧清神色一緊,隻一秒,便微屈起身子。“上來,我瞬移帶你去醫館。”
之前本就是洛鳶一直嚷著沒事,他才攙扶著她走,但想來終歸是大戰一場,不快點讓醫師看了,顧清心有不安。
洛鳶的手被顧清帶著挽住他的脖頸,話畢,還沒來得及動作,便牢牢被托起,少年寬厚的背傳達出熾熱的體溫,無時無刻不在熨燙著洛鳶的心。
眨眼間的事,洛鳶的臉便轉而發燙,她顫浮著睫羽,滿心的異動。
“沒事的,你放我下來就行。”本能的察覺出一絲不妙,她忙不迭的拒絕起來,有股子令人反常的義正言辭,但與她平日裡那點莫名的正經倒算是相配。
洛鳶一手挽緊,一手脫離,想著再次確認一下這異樣,但顧清似乎是以為她身形不穩,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牢牢握於掌心。
沒有回應洛鳶這算不上有力的反抗,顧清隻是撇了撇頭,隻道“挽緊些,彆掉下去了。”
少年的嗓音再次在耳邊掀動,洛鳶的身體愈發僵硬,故而轉瞬,便將腦袋緊緊砸落顧清的後頸,任憑少年的發絲與她的發絲勾纏,然後再慢慢迎接這窒息感。
顧清不明所以,洛鳶的力道於他而言也實在算不上什麼,無儘的擔憂早已將他的神思淹沒,此時此刻,他隻想洛鳶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麵前,那比什麼都重要。
話說著,又將洛鳶的身子往上托了托,似乎是在印證他剛剛那番話語。轉瞬間,光影變幻,位移穿梭。
若非此刻的洛鳶滿心異動,她也早該察覺出少年的步伐和氣息,早已紊亂不堪。
不就是背她去醫館麼,自己怎麼會慌亂至此。上次,上次明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