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訝異的掃視一眼,隨即便扯開嗓子嗬斥。“木岩,我不是叫你每日離開將這門關好的嗎!”他責備著,又往身後那瘦小的身影惡狠狠瞪去。
那木岩膽子也不大,一聽這話,顫顫巍巍便解釋了起來。“我沒有啊,每日這門都應是關好的才對。”他小心翼翼的回,不敢直視對方的眼。
而站他身旁那人卻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難不成是那刺客,逃脫不成,主動藏來這虎穴。”仿佛是說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那人的笑意愈發濃了,但倘若深究起,其實也隻是在嘲諷木岩罷了。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隻是一兩句玩笑,但走在前方的人卻紛紛頓足,齊齊將視線送去。
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吧。
這宮殿才有多大,他們有這麼多人,來來回回幾乎將此翻了個底朝天,還是連一個影子都找不到,那刺客究竟有些什麼通天的本領,能將他們都耍得團團轉。
這原本隻是一個提醒,可深究起來,卻讓人愈發信服。明晃晃的視線來回掃視那間除了例常打掃便不會有人去的屋子,他們仿佛已然看到那個狡猾的刺客藏匿於此的身影。
“隊長,要不……”後麵有侍衛沒忍住,終究還是疑問出聲。
可侍衛長聽了,卻先一步拜拜手,打斷了那人的話。“都在這等,我去看看。”
他狹起眸子,麵色忽而冷峻,叫停了旁人,而自己卻步步向前。
聽到這,洛鳶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對於顧清的怔愣,她已然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再沒有猶豫,洛鳶一把摟住顧清的臂彎,輕巧而敏捷的將他向床底塞去。
顧清這時,才堪堪回神,可恍一抬眼,卻被洛鳶那凶神惡煞的表情所震懾。
不許動!
要是洛鳶現在能開口,顧清以為這便是她想對自己所說的。
洛鳶自然是要凶他的,這種緊要時候走神,雖說要不了命,但之後的事未免難辦。
門外的腳步還在接近,一步一頓都似乎踏在了洛鳶的心上,宣告著情況的緊急。
顧清沒有反抗,幾乎是完全順著洛鳶的動作來,而憑借洛鳶的力氣,將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橫抱起也並不算什麼難事。
她鎖緊了顧清的身子,翻滾著便向床底滾去,即便動作如此之大,期間卻幾乎沒有什麼躁響。
洛鳶身手不錯,但身體也並非鋼鐵所化,直愣愣的摔落在地,仍舊疼的齜牙咧嘴,尤其是她還本著好心還幫顧清墊了一下,便愈發痛了。
兩人順著力,直直便滾到了最裡麵,圈圈塵灰濺起,四溢飛散。洛鳶了然,順其自然的便又將頭緊緊埋在顧清胸前。
當然這也並非她有意為之,亦或是占人便宜。就以目前的情況而言,這是最好的選擇。
洛鳶閉著眼,那緊扯顧清衣物的手又放鬆向下,仔仔細細的搜尋著顧清的掌心。
顧清本能的閉氣,那曜石一般的黝黑雙眸在這床底的一片漆黑中微微發亮,他費力的將頭低垂而下,但除卻這身邊人的體溫,卻幾乎什麼都無法感知。
大腦轉而空白,隻是以自己的身軀將洛鳶的身形牢牢遮蓋在內,凝固的氣流沒有半分流動,溫度升高,兩人皆為之所灼傷,隻可惜心境並不相同。
而洛鳶搜尋而下的手也終是鎖定了顧清的掌心,指尖微微顫抖,一瞬之間,她緊握於此而又鬆開。
顧清的手,原來是這般駭人的溫度麼。
洛鳶微愣,但這想法轉瞬即逝,她迅速的並攏指節,顫顫巍巍的在顧清掌心留字。
而這瘙癢的程度,卻幾近讓顧清避開,他下意識的握了握手,而觸及洛鳶的皮膚之時,又生生頓止。
洛鳶她這是想說些什麼。
當意識已然運轉至此,顧清便開始拋卻那些莫名的雜念,凝神體會。
幾乎是同時,那門便被推開了。
侍衛長警惕的來回掃視,試圖發現其中的異樣。
灰塵滿布的房間,僅僅是踏足,都要被嗆的咳嗽不止。這裡是雜間,不像侍衛房,需要經常打掃,除去一些重要的日子,比如上次的神女生辰,一般是不會輕易踏足的。
但這,也有例外。
比如有些侍衛晚上想尋個地方喝酒,也會悄悄來此隱蔽之地,所以相比於一些積了厚厚塵灰的物件,這屋子的桌案和地麵還尚算乾淨。
故而洛鳶和顧清的踏足並沒有讓這間屋子顯現出任何的不同尋常來。
用衣袖捂起嘴,侍衛長輕手輕腳的在這房內漸漸踱步起,他倒舉著劍柄,從反方向開始肆意的撥弄那些易於藏人的物件。
透過地麵的傳音愈發清晰,即便視無一物,也不得不為之而緊張。
要知道,就以兩人的水平,外麵的人再來二十個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反觀現在,卻無助的蜷縮隱匿。
洛鳶十分的確信顧清已然看到了她的暗示,但不知為何,顧清的身影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