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遠去的腳步,洛鳶往旁扶住了廊柱,仿佛氣力被抽儘一般,將蓋頭掀起一角,從那麵鏈之後窺視天色。
卻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玄色的人影立於屋頂,疾風吹過,將那衣袍吹的簌簌作響。
洛鳶對這張臉不熟悉,但這依舊不妨礙她想起這個人。
她今日婚儀,按億國的規矩,可不是適合見男客的時機。
將視線移開,洛鳶放下蓋頭,視若無睹。她搭垂著手,整個人蔫蔫的靠著廊柱,雖說看起來沒精氣神了些,倒是鬆快了許多。
連看都不想看他……
淮卿默然,心底的執念愈發深重了起來,輕點腳尖。他不偏不倚的一躍到洛鳶麵前,不聲不響,除了屋簷的鈴音。
洛鳶百無聊賴的轉動著腳踝,嘴邊卻呢喃著“阿珠怎麼還不來。”
淮卿緩緩湊近,迎著風麵將自己那寬闊的身影擋在她麵前,鼻尖縈繞的花香,眼前窈窕的人影,無不使他陶醉不已。
這樣的人,他為什麼要讓出去。
淮卿狹著眼,近似癡迷的描繪著那朦朧虛幻的蓋頭之下的女子輪廓。
而狹小的視野之內,最先出現的,是一個男人的腳背,洛鳶心驚了一瞬,不外乎她壓根沒有注意到絲毫的動靜,卻已然有人站至了她的麵前。
弓起身子,洛鳶仿佛受驚的貓一般本能的做出防備。
“她不會來了。”
淮卿啟唇,用那修長的骨節輕輕掀起洛鳶的蓋頭。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但淮卿的手卻莫名有些顫抖。
許是他明白這種行為的意義。
甫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
少年從前多是冷靜自持,今日卻破天荒的添了幾分邪性,還有眼底那迷戀,誘人卻並不危險。
勾人攝魄。
洛鳶愣住了,淮卿也愣住了,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兩人一片靜默,可視線勾纏,卻在這無聲裡迸發著曖昧的心跳。
“你,想乾嘛。”
洛鳶回神之時,一避再避,生生叫她抵住了背後那冰涼的廊柱,動彈不得。
淮卿輕笑,又將身子俯低了些,他用頭輕抵著洛鳶的額尖,眉眼舒緩,兩人唇與唇之間的距離,不過爾爾。
“不想乾嘛,隻想要你。”他無賴的說,那雙眼卻仿佛深陷於洛鳶的瞳孔,不能自拔。
本能一般,他將唇緩緩落下,似乎隻是好奇對方那嬌豔究竟是何滋味。明明在做著奇怪的事,可偏偏坦蕩至極。
蠱惑人心。
洛鳶扣緊了掌心,昨夜方才著的蔻色圓甲深陷其中,暈出圈圈血色。
她轉頭,隻任憑那侵略性十足的麵龐堪堪擦過睫羽。氣息隻糾纏了一瞬,又分離。
這不是她的身體,她不能這樣。
不對,她怎麼還能考慮這種事,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錯誤!
“顧清,遠離我。”洛鳶冷聲,抬起手來反反複複推阻著少年的靠近,她不知道今日顧清是怎麼了,但她明白,若是顧清想,她壓根沒有辦法逃離。
“為什麼?”
淮卿沒動,隻是用指尖勾纏起洛鳶的發絲,玩得不亦樂乎。
他壓著聲,溫柔的氣息便徐徐撲向洛鳶的耳垂。
“喜歡也不行麼?”
“喜歡什麼。”洛鳶下意識回,又驀得後悔。
“喜歡你。”淮卿迅速接話,坦蕩而又真摯。
聽罷,洛鳶刹住,麵頰轉而通紅。她縮著脖子,一味逃避著那人的靠近。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腦海已經轉而空白,耳邊卻隻是回蕩著胸腔內搏動的節拍,她感覺這種窒息幾乎要將她淹沒,呼吸逐漸困難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才認識幾日。”
洛鳶不爭氣的反駁,一急臉,她踩了踩顧清的腳。
淮卿沒感覺痛,可看著洛鳶窘迫的臉色,他還是不忍心的往後退了幾步。
凝固的氣流重新破冰,廊外的雨水一瀉而下,送來陣陣涼意。直至分開那刻,兩人才忽覺,這雨已然收不住了。
淮卿心情大好的看了看雨景,而洛鳶卻連連扶住廊柱來穩住身形,她撇著臉,仍舊不看眼前人,可尷尬的境地,無休止的回想仍舊迫使她將那蓋頭掀下。
再不敢看眼前人。
“真是個騙子。”淮卿餘光瞥見,不禁低語,可又沒揭穿她。
洛鳶心虛,不曾反駁。
“可以不嫁慕皓麼?”他問。
“隻是利益交換。”
“這也不行。”淮卿忙不迭的否定。
洛鳶站直了身子,故作鎮定,她扶著廊柱,步步向前邁去。
“那你要我怎麼辦。”她問。
“隻要你接納我,無論什麼都可以命令我去做。”淮卿跟上,默默走在洛鳶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