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襄覺得自己要被勒死了。

李春遊的胳膊就像鉗子似的，死死地錮著他，桃襄的側臉鬢角被糊了一片淚水。

待李春遊心情慢慢平複後，桃襄忍不下去道：“大哥，放開我吧…”

“……”

見李春遊沒有反應，桃襄試圖慢慢從他臂彎中抽離。

“不許動！”李春遊發出一聲低吼。

桃襄渾身一震，整個人重心不穩朝後倒去，李春遊沒有鬆開他，而是飛速用手掌護著他的後腦勺和腰身，二人齊齊摔去。

桃襄沒感覺到疼，反而李春遊的手背又被擦破皮了。

“笨蛋，你明明可以放開我的！”桃襄心疼地扒著他的手，反複確認有沒有錯骨。

李春遊不說話，唇角抿成了一道直線，眼眸血絲遍布，攥著桃襄的雙手顫抖，仿佛在壓抑著什麼瘋狂的情緒。

這好像跟桃襄想象得不一樣。

正常人第一反應應該是他是誰為何出現在我家？旺財去了哪裡？

但李春遊的反應就像早就認識他一般，故人重逢。

桃襄扯了扯嘴角。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而李春遊卻沒有從他身上下來的意思，雙腿跨在桃襄腰側兩邊，雙手不斷確認著桃襄的存在，眼神不離他。

終於，李春遊沙啞著聲音，說出了第一句話：“有沒有被除我之外的人看見？”

桃襄一怔：“什麼看見？”

“你是旺財的事。”

“……”

桃襄身如雷擊，呆愣了良久，才意識到李春遊知道他身份的這件事。

他思考了很久該怎麼回答，久到李春遊額角的傷口又淌出鮮血，順著俊美的臉龐蜿蜒。李春遊也不催他，就沉默地盯著他，上上下下，從頭到腳。

桃襄下意識抬手，抹去鮮血，用袖口慢慢擦乾淨他那一張臉，濃眉似劍，眸子暗沉。

桃襄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不忍心對這個狼崽般執拗的少年說謊話，他溫聲道：“你不怕我嗎？”

“不怕。”李春遊垂下眼：“你就是狗。”

桃襄滿臉黑線嘴角抽搐。

他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麻繩，發現解不開，眼巴巴地望著李春遊。

李春遊又問：“變成人，有沒有被彆人看見？”

桃襄哭笑不得：“這個問題有這麼重要嗎？沒有，你是第一個。”

李春遊眉心稍稍舒展。

桃襄忽地想到個很嚴重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

按理說穿書之前，烤鴨穿書局的安檢組是保證所有人不會知道他的身份，但李春遊平靜得太過可怕，仿佛早就知道他的來臨。

這樣一想，之前李春遊拚死保護土狗也有了解釋。

如果提前泄露了桃襄的身份，這將是烤鴨穿書局很危險的bug，關乎到其他穿書者的人身安全。

李春遊沒有正麵回答他，也沒有解開繩結，卻是用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再次開口，這一次不是詢問他的回答：“不許離開我視線範圍之內。”

這怎麼可能？

李春遊還真把他寵物了，不離開這裡怎麼做任務？！

桃襄被氣笑了：“那我如廁你也跟著？”

李春遊忽地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嗯。”

桃襄：“……”

這孩子指定被餓傻了，桃襄決定先不跟他計較這些，畢竟人家救了自己兩次，自己也不能白眼狼。

他掏出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捧到李春遊眼前。既然李春遊都不在意土狗變成了人，自然也不會對他能變出食物奇怪。

肉包子對轆轆饑腸可謂致命誘惑，但李春遊連口水都沒有吞咽，粗糙的手掌依舊壓著桃襄的手腕，等待著他的承諾。

桃襄決定先不跟他計較這些，敗下陣來：“好好好，我不離開你。”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將包子塞進李春遊嘴裡，逼他不吃也得吃，大哥你都快餓死了哪來這麼多事？

天空烏雲散去，如水的月光似乎也褪去寒意，照在破舊的柴房中。桃襄抱著腿，靜靜地看著宛如野獸般囫圇吞棗的少年，不禁幫他順著後背：“你慢點，不夠還有。”

不知為何李春遊眼圈又紅了，尖尖的虎牙咬在白乎乎的肉包上，仿佛是在含恨撕咬，混著苦澀的淚吞咽進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