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處的時間久了,白晚錆大致摸清了規律。冷潤喬周六周日不在家,周一到周五放了學就出去跑步,回來就吃飯。錢包放在玄關上,星期一就會補充。不自己買水果,但是看到他買回來的就會吃。挑嘴,不喜歡吃軟體蔬菜,不喜歡吃膻味重的肉,除此以外好喂得很。
“晚晚,今天晚上我過生日,你也來玩吧。”
說話的人名叫從皓,是他同桌,也是班長,和他一樣都是男性Omega。白晚錆活了很多年,因為性格還有性彆原因,一直都沒有交到什麼朋友。從皓是例外,願意和他分享小秘密,下課了兩個人都要一起上廁所,他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對於從皓來說,白晚錆也是不一樣的存在。他從小不缺朋友,隻是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想通過他得到一些東西。隻有白晚錆,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的,是友情。所以,他想要白晚錆來給他過生日。
“我,我還得回去做飯。”他這份工作本來就是撿了便宜的,現在要是曠工,不說冷潤喬可能會翻臉,單說他自己,就沒那個臉去請假。
從皓拉住他的胳膊,輕輕地晃,邊晃邊撒嬌:“去吧去吧,晚上八點我家裡開的聚會就開始了,在此之前我想你陪我過生日。”
既然家裡已經給他舉辦了一個聚會,那從皓邀請他參加的,應該是自己辦的,是要和親密的朋友一起過的。白晚錆動了要去的心思,他問:“你,還要請誰啊?”
從皓以為他害怕和長輩待在一起,解釋道:“全班同學我都請啊,不過能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那,冷潤喬會來嗎?”
從皓突然不說話了,他挑眉等著白晚錆看向自己。等那道目光終於靠了過來,從皓才壞笑著和他貼在一起,小聲道:“你喜歡他呀?”
“……”白晚錆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咬著下唇看向桌麵,半天才含糊不清道:“他是我的雇主,所以要回去做飯。”
從皓知道他臉皮薄,再逗下去就要出事兒了:“路時清會去,他應該也會去吧。”
白晚錆轉頭一瞥,果真看到路時清正抱著冷潤喬的胳膊搖,而冷潤喬則一臉菜色,頗有下一秒就會把人扔出去的架勢。
看來是不太可能,白晚錆不抱希望地擺正了身子。誰知他轉回來沒多久,就有一個紙團精準地停在了他桌子上。他撫平皺巴巴的紙,上書六個大字兒:“今晚不回去吃”
“我就說吧。”
白晚錆轉頭,從皓正得意地看著他,他隻能像哄孩子般:“嗯!你真厲害!”
終於放了學,從皓興奮地拉著他往外走,把人都塞上了車,朝城郊開去。綠色多了起來,房屋也空曠起來,白晚錆看到一縷白煙。從皓見他眼中藏著新奇,順勢介紹:“這是我舅舅的侄子開的燒烤店,聽說很多人都愛吃。”
白晚錆順著他的話把人物關係對應好,不解道:“那不就是你表哥嗎?”
“不是親的啊,我都直接叫哥。”從皓家親戚多,沒見過幾麵的更是數不勝數,因此他從來不費心去記誰是誰。反正他身邊跟著一個Omega小秘書,總能提前告訴他和他交談的是誰。
“咱們快走吧,聽說他家的燒烤特彆好吃,我已經讓人烤上一部分了。”
從皓拉著他的手拐過一樓的走廊,又走了十幾步,終於到了一個房間。和想象中的露天燒烤房不一樣,這間屋子有頂,並且四周圍著隔音材料。從皓開了燈,五顏六色的燈光下,一個大圓桌擺在正中間,周圍圍滿了坐墊。左麵是一排真皮沙發,右麵的牆上掛著一個大屏幕,散落著變了色的綠植。不過,從皓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對了!圓桌上麵一個串串都看不著,而且還沒人開燈。估計是他們來得太早,還沒準備好。還是再點點兒東西吧:
“晚晚,你想喝點兒什麼嗎?”
想了一圈,白晚錆也沒想到特彆想喝的,於是他隨便答道:“我想喝汽水。”
“喝什麼汽水啊,過生日肯定要喝酒!”
“他一個Omega喜歡喝汽水怎麼了,你可彆太苛刻。”
剛才他們是跑著來的,現在到的人是邊走邊看,磨蹭著過來的。隻是好巧不巧,他們聽見了白晚錆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從小到大,這樣的聲音他聽多了。例如,成績不上不下的時候,比他高一兩名的人會說,你看,你一個Omega那麼努力有什麼用,還是比不過我沒用心學的。又例如,和他家拐了八百個彎的親戚會和他說,學曆夠用就好,不用那麼起早貪黑拚命學習,占了彆人的名額不說,讀到最後,還不是要嫁人生子……
他聽過太多的否定,已經不甚在意彆人的評價了。畢竟不管彆人怎麼說,他都清楚自己的斤兩。不會為了迎合彆人硬逞能,也不會任由人擺布。因此,他大多數的時候就隻是聽一聽,聽完了心裡無波無瀾,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兒。
隻是,他是個小透明,那一唱一和的兩人明著是在說他,暗地裡,是在嘲諷從皓。白晚錆不傻,知道不能惹他們,可是從皓是他的好朋友,他可以給他出頭。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了冷潤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透著不屑:
“是Omega不能喝酒還是Alpha不能喝汽水啊?人家喝什麼你都管,你他媽能喝幾兩?本事不大,屁事兒怪多。”
看著大步走進來,爺似的倚在沙發上的冷潤喬,白晚錆想,還好他沒說話。如果他說話了,說不定從皓的生日聚會就會變成爭吵現場,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人敢吭聲。
率先打破尷尬氛圍的是示意大家趕快進屋的壽星:“好了好了,酒也有,汽水也有,管夠的。”從皓一邊拉著他往門口走,一邊開了個玩笑:“桌子上有二維碼,大家先選,不過可不能浪費啊!”
有台階,不下那就是傻子,眾人各自挑選了位置,愉快交談起來。
從皓帶著白晚錆坐上了電梯,直奔五樓而去。狹小的轎廂內,從皓感歎道:“幸好今天冷潤喬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有!”從皓激動起來:“他說話跟我們的陰陽怪氣是不一樣的,就算我們說得再正確,也不會有人會認可。但是冷潤喬說的就算是錯的,他們不服氣也不敢反駁。”出了電梯,從皓繼續講道:“我之前還以為他很討厭,看不起Omega。但是後來才知道,他討厭的不是Omega,而是Omega的信息素。”
從皓會這樣說,白晚錆不吃驚。除去脾氣硬,沒眼力見,邊界感淡薄,冷潤喬確實可以算得上一個君子。而對於不怎麼和冷潤喬打交道的人來說,他就是個惹人厭的紈絝子弟。從皓不會去剖析第一眼就討厭的人,那就隻能是有人告密。白晚錆迅速猜到是誰,他學著今天上午從皓的樣子,笑眯眯的:“路時清跟你說的?”
“你怎麼知道?”從皓微驚。
白晚錆笑容更甚:“猜的。”
從皓羞惱起來:“你再說我就把你的汽水換成酒!”
白晚錆捂嘴表示不會說話,跟在從皓身後進了辦公室,隻見到了一位秘書。從皓說明來意,原路返回。屋內人已經玩了起來,唱歌的唱歌,講話的講話,玩遊戲的玩遊戲,非常快活。不過還好,幾盤燒烤還沒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