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蜀黍 “龜孫!那是我的玉蜀黍,不是……(2 / 2)

攀援[ABO] 丨一丨 8028 字 11個月前

張安陸麵皮薄,作假地先給白晚錆讓一讓。

張文遠知道他不會真讓出去,卻還是委屈:“這是我給你的,麻雀的在狗蛋兒那兒。”

兩個Omega都望向冷潤喬那邊,盯得人渾身不安。他掰掉最上麵的一截咬進嘴中,右手將甜秫杆遞了出去:“沒沾到嘴。”等看到白晚錆驚奇的表情之後,冷潤喬才裝作渾不在意,隨口問道:“什麼麻雀?”

張文遠以為這小子要坑他,大聲反問:“不是你讓我取名的嗎?”

他確實說過,隻是,和他的“狗蛋兒”比起來,“麻雀”也太可愛了吧……這種名字讓他怎麼叫出口?冷潤喬疑惑道:“為啥叫麻雀?”

張文遠吐掉嘴裡長長的表皮,解釋說:“吃個飯一點一點往嘴裡塞,可不就跟個小麻雀似的?”

麻雀就麻雀吧,好歹也是個土名字。冷潤喬朝白晚錆的放向看去,在他抬眼的一瞬,無聲喊道:“麻雀。”

白晚錆也不甘示弱的吐掉嘴裡的渣滓,微微出聲:“狗蛋兒。”

倆老頭裝作沒聽見,轉了個方向繼續啃甜秫杆。

才來幾天啊,就把他姥姥姥爺收買走了!冷潤喬恨鐵不成鋼地盯住倆老頭的背影,起身繼續砍玉米杆。

有了他的戰車加持,不到中午,三畝地的玉米杆杆就全倒下了。接下來是摘玉米環節。

張文遠從將三輪摩托車開到地頭,三人下了地,坐在泥土上掰扯玉米棒。裹著層層外衣的玉米棒被扔進車裡,而秫杆則被丟到外圍。

他們手法嫻熟,玉米棒幾乎都進了車裡,秫杆在身後越堆越高。完全沒有出現秫杆被扔進車,玉米被丟棄的場景。

白晚錆看了又看,猶豫不決,終於放下旋緊的保溫杯,抓著坐墊往下走。

餘光瞥到白晚錆移動的身影,冷潤喬警惕起來:“想乾嘛啊?”

白晚錆站定,看著冷潤喬皮膚被曬到發紅,汗滴不斷下墜,粘住了散在空中的草片。他心臟一澀,這樣臟兮兮的冷潤喬也是好看的,反而因為不整潔,而顯得更加野性。他此時忘記了冷潤喬語氣中帶著的責問,太陽曬得他有些暈乎,說話也小聲了起來:“我不會出錯的。”

“怕蟲子嗎?”冷潤喬突然道。

難不成秫杆葉子上有蟲子?白晚錆自認為不怕沒有殺傷力的東西,可是他害怕神不知鬼不覺,自己身上就帶上了一隻。他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人喜歡吃玉米,蟲子也喜歡吃。說不定你掰的時候,就有一隻又大又肥的蟲子鑽進你衣服裡呢!”冷潤喬笑道。

……說就說了,還非要描述出來!大太陽底下,白晚錆狠狠打了個寒戰,氣道:“你又嚇我!”

“之前吃嫩玉米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看見過小蟲子。”冷潤喬頓了頓,掰下一個玉米作勢要往他那邊扔:“現在玉米粒都變硬了,你猜蟲子會不會變大?”

“可是我坐累了……”白晚錆不依不饒。

冷潤喬指著張安陸沒扔進去的玉米說道:“你就去車那邊,看到有沒扔進去的,你撿起來扔進去就行了。”

白晚錆乖乖照做。接下來,冷潤喬就跟失了準頭的似的,隔一段時間,就會扔一個玉米到他腳下。起初白晚錆還會被嚇到,後來知道不會砸到身上之後,也就不躲了,認認真真地做著冷潤喬交代給他的工作。

初秋的太陽仍舊熱烈,運動過後,白晚錆也流了不少汗,小臉通紅。再加上快要到午飯時間了,他的動作慢了下來。

而冷潤喬,不知道是被白晚錆的身影晃了眼,還是淚水洇進了眼睛看不清,玉米棒砸到了車子邊角,差點反彈到張文遠身上。

老頭子年紀大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委屈,當即大罵出口:“龜孫!那是我的玉蜀黍,不是你的繡球!”他氣不過,撈過一個秫杆往冷潤喬那邊打,小崽子躲得快,沒打著,“你要給我磕壞了,你看我不扒你的皮!”

冷潤喬不敢再作妖,隻能勤勤懇懇地掰玉米棒。裝滿了一車,由張文遠拉回去,張安陸去街上買涼菜吃。

冷潤喬走上來,拍拍身上粘的草屑,喝掉保溫杯中已經融化了的冰激淩:“下午你就彆來了吧。”

“為什麼?”白晚錆不解。

“咱們上來才三分鐘,你就撓了八次癢癢,咳嗽了有一分鐘,臉上臟的跟泥溝裡打過滾似的。”他擰上蓋子,仰臉看向眉頭緊皺的人,“就算這樣,你還想來?”

冷潤喬說的都是事實,他沒法反駁,他甚至痛恨自己這副嬌滴滴的身體,總是在限製他:“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又沒事兒乾……”

冷潤喬道:“你不學習了?”

要學到的,他早就都學會了,放個假也沒必要逼自己學習。白晚錆不敢跟他講述真實情況,囁嚅道:“我現在不想學習……”

冷潤喬站起身,拿著坐墊拉著人往車裡走:“有的人生下來就有絕對音感,有的人沒有經過正經教學就會作詩。但是你讓會作詩的寫出大師級彆的譜子,讓有絕對音感的去做名流千古的詩,那不是暴殄天物本末倒置嗎?”

白晚錆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他不能乾粗活,Omega就該當個好看的花瓶之類的。可是他還什麼都沒乾呢,為什麼就一定要被認為乾不好?白晚錆回嗆:“可是我隻是想幫幫忙而已,不代表我就要乾這個。”

兩人疊坐在座位上,冷潤喬卻沒啟動車輛。他把手心伸到白晚錆眼前,儘管上麵散布著深綠色的汙垢,仍舊能看出他指腹和掌心乾裂的老繭。白晚錆不明所以,卻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刮得他肌膚生疼的東西,很硬,也很刺手。他正心疼,卻聽見冷潤喬渾不在意的聲音:“你看我除了流了點兒汗,手上繭子又厚了一層,也沒什麼彆的影響吧。”

話音剛落,冷潤喬捉住他的手,像是在觸摸珍寶一樣,用手背輕撫他根根發腫的指腹:“但是你隻是在這個環境中待了一會兒,就跟過敏了似的。隻是撿了一會兒東西,你的手指頭都腫了。”冷潤喬看到了白晚錆通紅的耳朵,上麵附滿金色的小絨毛,正像主人一般羞澀起來。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白晚錆柔軟的手,“有時候嬌生慣養並不是什麼錯事兒,也不值當偏要去做一些難為人的事兒來證明自己。那不是超越,而是自虐。”

白晚錆不自覺合攏雙手,邊無意識地給餘溫尚存的手指放鬆,邊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冷潤喬沒有回答,而是給他也拋了一個問題:“你覺得當農民,丟人不?”

雖說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他相信,如果可以選擇,幾乎沒有人會去乾臟活累活。他決定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他怕冷潤喬生氣,又補充道,“反正,我不想當……”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希望得到一份體麵的工作,我姥姥姥爺也經常跟我說,以後要坐辦公室。但我這個人吧,坐辦公室對我來說就是束縛。我天生好動,精力充沛,就需要乾體力活來消磨掉精力。無論是在家裡的時候出去夜跑,還是現在給我姥姥姥爺乾農活,這些都是我願意做的。”

“可你不是富二代嗎?”

細想起來,冷潤喬潔身自好,從不主動招惹彆人,樂於助人,和他印象中的富二代確實不太一樣。對此,富二代本人的解釋是這樣的:

“我沒我爸媽那份拚命賺錢的想法,也可能是我從小不缺吃穿,對錢沒什麼概念。你也可以理解為,紈絝子弟的反骨,直白點就是,活膩歪了,想找點兒罪受。反正我就想著之後,能研究一些大型器械,什麼農作物都能收割。最好能搞出高產量種子,肥料什麼的。”

白晚錆聽明白了,他不是想一輩子種地,而是想研究怎麼種好地。他稍微側過臉,激動地看著冷潤喬:“那你應該被叫做農學家。”

平時悄不做聲的,說話還挺好聽。冷潤喬恨不得直接把他摟在懷中,又怕嚇到人,隻能控製住動作,儘量做出好相與的樣子:“被你這麼一叫,我感覺我瞬間高大上了不少啊。”

被他盯住,白晚錆本能地想要閃躲。但他知道冷潤喬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兒,於是,他硬著頭皮迎上那道目光:“那你,覺得Omega也可以做這些事兒嗎?”

白晚錆的眼睛濕漉漉的,讓人忍不住愛憐,冷潤喬笑容更甚:“當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但你說我不適合”

白晚錆大著膽子的話被他打斷:

“你隻是不適合親自下地。指揮彆人乾活,研究肥料,種子,搞搞圖紙,理論知識,這些都能乾啊。”

冷潤喬的話確實沒有一點兒瞧不起的意思,並且很是相信他以後會大放異彩,這是他親爸親媽也沒有給過的信任。白晚錆眨巴著眼,伸長了脖子,快要貼到冷潤喬臉上去:“你不會認為,Omega不用折騰來折騰去,最後總歸是要嫁人的?”

他隻是紳士風度,白晚錆是當他那方麵有問題嗎?冷潤喬調整呼吸,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力道輕地連一點紅痕都沒有留下。他看著被嚇到閉緊了眼睛的白晚錆,緩緩說道:“因為我是Alpha,所以我不知道你曾經遭遇了什麼,也不知道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話。”他認真地望著白晚錆虔誠的眼,“但是作為雇主,我必須跟你說一句,你不想做的事兒就沒必要逼著自己做,想做成事兒就不要聽周圍的否定。”

冷潤喬將手上的汙漬蹭在他肉粉精致的鼻頭,壞笑道:“至於結婚,並不能代表雙方愛到不行,而且涉及到方方麵麵的利益,很難分開。特彆是像你這種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的,還是慎重考慮,啊~”

白晚錆打掉他的手,裝作很凶的樣子:“可是我下午還是想來。”他停下,覷著冷潤喬的臉色,舉例子:“姥姥也是Omega,但是他也可以跟你們一起乾活。”

冷潤喬不是愛管閒事兒的人,隻要沒有生命危險,也就任由白晚錆胡鬨吧:“行,下午裹嚴實點兒,就坐在樹底下看,成不?”

白晚錆總覺得他在逗小孩兒,於是轉過身,重重倒在他身上。車子發動了好一會兒,他才學著冷潤喬的語氣:“再說吧再說吧~”

氣流吹起他的劉海,也將冷潤喬的聲音吹向後方,但他還是聽見了那聲低笑。糅雜著無奈,新奇,或者還有一分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