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安陸好奇道:“你咋哄的?”
冷潤喬笑著扔了一個玉米棒:“他裹在被子裡,我抱被子。”
張文遠聽得正開心,腦海中也就出現了那個畫麵,隻是冷潤喬一身臟兮兮的,還沾了臭汗,就這麼躺他床上了?張文遠氣急敗壞地抽出一個玉米,狠狠砸向冷潤喬:“你個龜孫!你瞧瞧你身上臟的還能見人嗎,還非得去抱我的被子!”玉米棒被冷潤喬的胳膊擋住,他立馬站起來,一邊捂胳膊,一邊閃躲。玉米砸在水泥地上,碎成兩截,玉米粒都蹦出去老遠。張文遠心疼糧食,嗬斥道:“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冷潤喬邊躲邊做出“噓”的手勢:“我剛哄睡著,你彆又給吵醒了。”
張文遠終於不扔了,他瞪大牛眼看著冷潤喬靠近,又驚又怕地拍他的後背:“姥爺,姥爺,彆生氣,我給你買羽絨被,給你買兩米寬的大床,你坐下好好說。”
張文遠右臂一搡,用氣聲道:“我用得著你給我買?!”
“姥姥,救救我!”見形勢不妙,冷潤喬趕緊跑到張安陸身後,彎著腰偷偷瞧他。
真是服了爺孫倆了,鬨得慌。張安陸擦擦額角的汗珠,無奈調和:“行了,被子臟了就叫狗蛋兒洗,不勞累您。”
有人給撐腰,冷潤喬又皮癢起來:“就是,反正那臟被子是我蓋,又不是你蓋。”
“什麼意思?”張文遠嘴角略微勾起。
冷潤喬拍拍張安陸的肩膀,左眼輕輕一閉:“你倆今晚住一塊。”
“那感情好啊。”他終於不需要跟冷潤喬擠在一起了,張文遠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好個屁!”張安陸也搡開他但手,教訓道:“你們倆一個A一個O,還沒結婚呢,睡一張床上,不是招人罵嗎?”
“你姥說得對。”迫於媳婦兒的威勢,張文遠叛變了。
被兩個人嫌棄的冷潤喬欲哭無淚:“我一個被子,他一個被子,能出啥事兒啊。”
“手伸出來。”張安陸拿過旁邊的笤帚,拆開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冷潤喬伸出的手心上:“你覺得無所謂,是因為彆人不敢罵你。但晚晚是Omega,沒人會在意他真做了什麼,亂嚼舌頭根子的人隻會給他編更離譜的謠言。這些話,他都是能聽到的。”
張安陸說的不可謂不對,但是現在不是以前,沒有流氓罪,白晚錆也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時候,他必須得去。
“姥姥,我不是沒擔當的人。”冷潤喬不躲不閃:“他要是也喜歡我,咱倆就不用受流言蜚語。要是不喜歡,我就打到那些造謠者服氣為止。”
不反思自己就算了,冷潤喬居然還要去打人!這是他教出來的小孩?張安陸突然覺得沒有意思,他扔掉棍子,不甚高興:“你沒經曆過,不信也正常,就當我沒說過。”
反了天了,他一整天戰戰兢兢,就害怕張安陸不開心皺眉頭。結果冷潤喬這小子專門去戳張安陸的心頭肉,他那個氣喲!張文遠撿起被風吹動的棍子,朝冷潤喬背上打去:“你姥姥說的話都敢不聽!你就好好受著吧!”
冷潤喬一聲不吭,沉著臉跪好。張文遠年紀漸長,用的力氣卻一點沒少,甚至棍棒落到皮肉之前,還發出了錚錚哮鳴。發力的挨打的,沒一個人吭聲,這場懲罰顯得詭異非凡。最後還是張安陸叫了停:
“彆打了,雞毛撣子都打斷好幾根了,也沒見著他認過錯。”
冷潤喬深吸一口氣,道:“我讓你們打,是為了讓你們消氣,憋壞了身子,不值當。”
“你還敢頂嘴!”
張文遠用力一甩,棍子從中間段成兩截,當當啷啷掉在地上。沒聽到冷潤喬喊疼,卻折進去一個笤帚,張文遠剛要抬腳踹他,就聽見身後拐著彎的聲音。張文遠渾身一顫,硬著頭皮坐到張安陸身邊。
同樣渾身一顫的還有冷潤喬。白晚錆才睡了多久,就又醒了?還看到他挨打的場景,不會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冷潤喬回頭想要解釋,卻一眼瞧到水泥地上白嫩的腳。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那雙腳疊到一起,腳趾蜷縮起來,像是不願意讓他看。
“怎麼不穿鞋?”
白晚錆不說話,倔強地將臉轉到一邊,淚珠啪嗒,砸在地麵。很不巧,他隻睡了一小會兒,就做了噩夢。等他好不容易睜開眼了,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被窗簾遮住光亮的屋子此刻陰森森的,仿佛藏著無數要將他吞之入腹的怪物。他一刻也不能待在這兒了,也就顧不得鞋子不鞋子了,見到了冷潤喬才敢停下。
他是想和冷潤喬好好說話的,但是等人過來的時候,他又不打算搭理了。直到冷潤喬略過他進了屋,白晚錆又巴巴地跟上。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是想讓冷潤喬包容他的一切,想讓他來哄自己,這和他要依靠自己的思想背道而馳。
白晚錆害怕起來,眼淚流的更多了,其實他現在最害怕的是冷潤喬嫌他麻煩。想著想著,他似乎看到了冷潤喬臉上的不屑,直到那人蹲下,用手拍打他腳底板的塵土,給他穿棉拖:
“大是大了點兒,不過你也不動,應該不會摔倒。”
穿好了之後,冷潤喬又拽著他的手,將人拉到院子裡,帶到馬紮上:“小馬紮給你搬好了,就坐我身後吧。”
白晚錆抹乾淨眼淚,安靜坐著,看他們做活。冷潤喬因為用力而膨起的肱二頭肌精壯有型,線條流暢。被汗水浸透的背心貼在他身上,隱隱露出背肌的形狀還有被棍子抽打之後留下的紅痕。白晚錆深深呼吸,移開了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手上。
半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三人將所有的玉米扒完皮了。傍晚,趁著天光未暗,涼風清爽,老頭倆去稻地裡薅草了。冷潤喬衝了個澡,推門看見一臉愧疚的白晚錆,不禁笑出聲來:
“地裡麵草不多,他倆一會兒就能薅完。我去街上買飯,你去不去?”
“去!”
等人到齊,一起吃了飯,冷潤喬也沒心思再去院子裡溜達,不到六點,他們就躺上床了。
一開始冷潤喬還躺著,過了一會兒就變成了趴著。於是,他背上的紅痕在暖黃的燈光下,就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白晚錆忍住伸手的衝動,小聲問:“你疼嗎?”
“我都習慣了。”
白晚錆呼吸一窒,喉頭酸痛,圓眸中瞬間結了一層水膜:“習慣了……也不代表不疼……”
被打的是他,怎麼痛苦的是白晚錆啊?冷潤喬隨口道:“這麼心疼,你給我揉揉?”
拿捏著小麻雀臉皮薄,逗兩句就要羞惱,冷潤喬正等著白晚錆掀被子悶頭不理他呢。誰知道被子確實是掀開了,白晚錆卻沒把自己悶起來,他真的伸手輕輕觸碰冷潤喬的肩頭。
白晚錆的手細嫩滑膩,觸碰到他的一瞬間帶來了一陣電流,勾著他起了不正經的心思。
“不玩了,睡覺。”冷潤喬關掉手機,把他塞進被子,秤砣似的壓在被子上。
白晚錆知道這次他不會走,但他還是沒有放鬆下來。約摸一個小時之後,掛在他身上的手移開了。白晚錆睜開眼,適應黑暗的環境之後,鑽出了被筒。他輕手輕腳地撕掉冷潤喬後頸的隔離貼,淡淡的山樟木味兒縈繞在他周身。白晚錆滿意地鑽進冷潤喬的被子,背靠在他胸膛,閉上了眼。
感受著冷潤喬用力的心跳,以及背後傳來的溫熱,白晚錆安心極了。他想,明天要早起一會兒,早點兒恢複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