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仨擠一張床?”沈科默默提議。
白晚錆瞬間爬起,眼裡閃出精光:“擠!就跟小時候一樣。”
小小的病床上,沈科躺在中間,兩邊掛著白淩深和白晚錆。幸好她現在情況穩定,不用一直量壓測血糖,不然半夜護士進來工作,得被他們的陣容嚇到。不過她很開心,自從白晚錆上了初中,就拒絕和他們睡在一張床上,現在終於又躺到了一起。沈科偏頭親親白晚錆光滑的額頭,又親親又黑又乾的白淩深,嘴角掛著一抹甜笑,安然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白淩深率先醒來,在廁所裡一陣搗鼓,吵醒了沒怎麼睡好的白晚錆。他正漱口,冷不丁見到頂著雞窩頭的白晚錆,笑著打趣:“昨晚是不是沒刷牙就睡了?”
白晚錆還沒醒困,抓抓頭發,指著洗漱台上一個玫紅色的瓶子道:“我漱口了,這個是王叔給我塞的漱口水。”
“王叔又是誰啊?”白淩深問。
白晚錆拿起漱口水,一邊扯瓶蓋一邊回答:“冷潤喬家的司機。”
把人家家裡的東西順回來還不夠,還拐來一個司機。白淩深把涮好的東西放回原位,打趣道:“行啊你,現在還坐上專車了。”
白晚錆吐出口中火辣辣的水,解釋道:“是因為怕我一個人走不安全。”
“你們倆的事兒,我不插手。但是記得,一定不能給我搞個孫子出來。”
怎麼他親爹對於他“早戀”的事情,和彆的家長區彆那麼大?白晚錆握緊拳頭,生生忍著才沒發出巨大的聲響:“你滿腦子都是什麼東西啊!”
火燃起來了,那不得扇風啊,白淩深道:“你得相信爸爸的眼光啊,選他,錯不了。”
沈科還在睡覺,白晚錆選擇自動熄火,“我出去買早飯了。”白晚錆走到門邊,回頭問:“媽媽有什麼忌口的嗎?”
“彆買發物。”
“知道了。”
食堂以及周邊的早餐她都快吃膩了,但是看在今天的飯是兒子買的份上,沈科大發慈悲地多吃了一個包子。三人又聊了些在醫院裡聽到的八卦,終於等到了八點半的查房。
一個長長的白大褂隊伍從門外走了進來,瞬間擠滿了小小的屋子,讓隻有一張病床的病房更加狹小。張主任走在最前麵,觀看她的病曆本,對麵站著的應該是沈科的管床醫生,因為一眾白大褂中,她最緊張。隨著張忠璟聲音響起,白晚錆注意到她鬆了口氣。
“昨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各項指標都挺好。”見沒有新的變化,張忠璟看了舌苔,探了脈象,問道:“昨天給你換的那個藥,你覺得怎麼樣?”
昨天的中藥苦得她發嘔,但是效果確實不錯,沈科皺著臉回答:“我感覺比之前好多了,身體都輕鬆了不少。”
“那挺好。”張忠璟憋住笑,認真道:“也沒什麼不良反應,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情況穩定的話就能出院了。”
聽到能出院,三個人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把在場各位感謝個遍。
所有的一切,張忠璟泰然受之,在他們平靜下來之後轉了個折:
“你這個病啊,其實我現在給的治療方案不是最好的。”
“那現在是保命治療?”白晚錆問。
“是最蠢的治療方案。”張忠璟撐著病曆夾,露出口罩外的一雙眼睛晶亮:“最好的,是加用電刺激。很有可能激活腺體,慢慢地長到能平穩分泌信息素的地步。”
“不過考慮你母親的身體素質,電刺激反而可能加速病情惡化。”歎息之後,張忠璟語氣興奮道:“我還有一個病人,吃藥的同時加用電刺激,情況好的很快,而且完全不用考慮腺體癌變,除非這個病患有家族史。”
“是什麼啊?”
望著白晚錆求知欲極強的眼,張忠璟又搬出昨天的那套說辭:“說多了就是侵犯病人隱私,點到為止。”
張主任怎麼跟他爸一樣,就喜歡吊人胃口。白晚錆無語地低下頭,不讓他看出心中不爽。也就沒注意到張忠璟說話時略顯悲傷的眼神:“我今天下午得去一個遠一點兒的地方,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兒,找我的學生,他也是位很出色的醫生。”
長長的隊伍又一下子呼啦散去。
白淩深握住沈科的手,放在掌心反複揉搓:“等你出院,咱們一家三口,就去吃大餐!”
“張主任說了我不能吃太好,你還要去聚餐,這是想升官發財死”
“呸呸呸!”捂住沈科嘴巴的白淩深瞪眼威脅,“再亂說話我就讓張主任給你熬最苦的藥,苦的你說不出來話。”
看到沈科保證的眼神之後,白淩深才放下手:“我出去買點兒水果,你倆好好待在病房裡不準出去。”
看他走了,沈科賊嘁嘁地湊過來,小聲道:“晚晚,有沒有給媽媽帶零食啊?”
“沒帶。”沈科一心虛就這樣,他可不能踏入陷阱,“我本來打算今天過來的,所以買的東西都沒帶。”
沈科歎了口氣,撅起嘴訴苦:“我在這天天被忌口,嘴裡都沒味兒了……”
“醫生都不讓你吃,我肯定也不讓啊。”白晚錆無情道。
沈科越來越急:“……吃一點兒又沒事兒”
“醫生讓了才可以給。”
見吃零食無望,沈科泄力半躺回去,吐槽道:“你跟你爸一樣,都太敏感,活的不自在。”
白晚錆並不理會,來到袋子旁邊,問:“還吃橙子嘛?”
這是她能吃的少有的有味道的東西,沈科毫不猶豫:“吃!”
拎著兩大袋子回來的白淩深大發慈悲地給她帶了幾根奶酪棒,讓沈科看白晚錆的眼神都不一樣。歡快的日子總是短暫,眨眼就到了周日晚。吃完晚飯之後,白淩深送白晚錆到醫院後門,就像之前送他去上學一樣。
“等你媽出院了,我就找一份工作,養著你們倆,你也不用給冷潤喬做保姆了。”
白晚錆摳摳手指:“我也沒乾什麼。”
這傻孩子,白淩深抓住他的手,借著燈光指著他長了幾根倒刺的手指道:“不是我說,那傻大個兒還真讓你乾活,這手都變糙了!”
“我本來就是去做保姆的,拿了錢不工作,我反正做不到。”
“那哪能一樣?”白淩深把讓的手塞進兜裡,順便塞了兩百塊錢:“真乾保姆的可比你現在難多了,還拿不到那麼多錢。”
他爸這個人,總想顧念他的自尊,但是每次做出來的事兒總是和理念相反。但是所有的一切,白晚錆都知道,他小聲道:“我知道分寸。”
“爸也不是說他不好,反而他確實救咱們於水火之中,這份恩情怎麼報答都不為過。”右手手背拍打左手手心,白淩深恨鐵不成鋼道,“爸爸就是擔心你,要是因為這件事兒心甘情願受那小子欺負,我和你媽都得心疼死。”
“我又不是傻子,他之前也說過要再找一個保姆,是我自己拒絕的。”見白淩深仍舊麵色凝重,白晚錆賣了個乖,“他又不是我父母,我白收他的錢是幾個意思?再說了,現在還沒到那份上,我不好意思花他的錢。”
“以後呢?”
“他送我請我,我就接受,但我不會問他要錢。”
他既怕白晚錆和冷潤喬分得太清,又怕他分不清:“你就不怕彆人說你拜金?”
“誰會嫌錢多啊,他們說我拜金,隻是自己沒拜到而已。”白晚錆淡然一笑,雙眼盛滿柔光:“而且如果那個人不是冷潤喬,給我多少錢,我都不要。”
這樣應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白淩深欣慰道:“好,知道我娃兒不會吃虧,爸爸就放心了。”
遠遠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車,白晚錆認真地拍了拍白淩深的肩膀,眼神堅定:“爸,你好好照顧媽媽,就當我給你工錢,以後再給不用你還。”
小時候的威信沒建立好,長大了就會被兒子沒大沒小的對待。白淩深聳聳肩,裝作嚴厲地指向白晚錆:“臭小子,她先是我老婆,才是你媽,你跟誰倆呢!”
“我走了,王叔到了。”
白晚錆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就要溜。
白淩深站直,目送他往車那麼走去,結果車子緩緩停下,上麵走下來一個大長腿,帶著一個外套,披在他兒子身上。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車邊走,末了還“挑釁”地看向他這邊。如果手裡有煙,白淩深一定會狠狠把它扔到地上,用腳碾碎。
“屁的王叔,分明就是那小子……”白淩深倒了口氣,歎道:“兒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