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終於放下二郎腿,站到冷潤喬麵前:“你以為我們冷家傳承到現在,依舊是上層人敬畏的存在,手裡沒沾過人命嗎?膽子小的人,永遠不可能成功。要想人前顯貴,必須得承受得了彆人不能承受的。”
冷潤喬不想再聽他的廢話,乾脆扯掉隔離貼,馥鬱的山樟木香集中朝冷麒嶺的後頸攻去,趁他腿軟的片刻,冷潤喬伸手掐住他的喉結:“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趁現在,把你們所有人的腺體都毀掉,你們一個Alpha都彆想生出來!”
感受到脖子上的手不斷收緊,冷麒嶺才意識到他的親孫子,是真的想殺了他。他就這麼站著,任由冷潤喬動作,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對你親爺爺動手!”
冷潤喬怒極反笑:“他是我要愛一輩子的人,從來都不是外人。”
“冷潤喬,放手。”
一片嘈雜的世界中,傳來如檀香般沉靜的聲音,穿透信息素屏障,撫平他的暴躁,冷潤喬轉回頭,叫道:“奶奶……”
“我說,放手。”
冷潤喬很聽話,手上的勁兒鬆掉了。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冷麒嶺拍著胸口大喘氣,神情淡漠。直到混合著茉莉花香和檀香的辛落站到他身邊:“你總說我一心隻在佛堂,凡塵萬事不沾身,那我今日就做個決定。”辛落往前走了一步,道,“把老二的戶口遷出去。你我死後,你的遺產留給老大,我的,留給老二。”
一個人沒被策反,這就又來了一個。冷麒嶺心累的同時,也能感覺到身體上的累。他坐回椅子上,再也沒了先前的儒雅,嘴硬道:“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不是你們Omega能想通的。”
辛落寸步不讓:“我手裡有的東西,也不是你能想清楚的。”
怪不得這老東西願意讓他爸離開冷家呢,原來是有把柄捏在奶奶手中。可是冷晟要走的時候,冷麒嶺身邊還有個冷睿,給他提供希望。至於現在,挨個試了一遍之後,隻有他一個人會使用破天術,冷麒嶺怎麼可能放過他?實在不行,先答應下來,再陽奉陰違,先標記白晚錆。沒錯,就這麼乾!冷潤喬抓住老人瘦削的手臂,溫聲勸道:“奶奶,這段時間,你來我們家裡吧。”
“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辛落不為所動,回頭道,“你該回去了,天黑,不好開車。”
辛落的聲音平靜,又不容置喙,小小的身體裡藏著大大的威壓。不說冷潤喬,單看冷麒嶺,都大氣不敢出一下。冷潤喬確定他爺爺不會做出格的事兒之後,麻溜地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大力把門甩上。
門外的風隨著巨大的“砰”聲一起灌了進來,吹在隻穿了件高領毛衣的冷麒嶺身上,使他打了個寒戰。見辛落沒有要走的跡象,冷麒嶺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隻是他還沒走到門邊,就聽身後傳來一句:
“你留下。”
他站定在原地,儘量挺直身體,讓自己看起來有理一些。隻可惜,他的努力,注定落不到辛落眼中。
與他背對背,盯著翹頭黃花梨案上擺放的貔貅的辛落緩緩開口:“我用你殺了我母澤為借口,讓你放過冷晟。”他撥動佛珠,閉上眼,“現在我要以我為你生了兩個Alpha為借口,讓你放過冷潤喬。”
聽到這話,冷麒嶺退了回去,手在沾到他肩膀的那一瞬間停在空中:“這不可能,辛落。”見辛落沒什麼反應,冷麒嶺又道,“冷睿雖然是Alpha,可是他學不會我們冷家的最高機密,所以我不可能放過冷潤喬。”
辛落忍著惡心,與他對視:“即便學不會,他身上也流著你的血。”
知道和他說不通,冷麒嶺不再多費口舌:“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家主必須會使用秘術。”
“你用過嗎?”辛落突然問。
這是什麼意思?質疑他說了假話?冷麒嶺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可以不用,但是必須要會!”
見多了他發瘋的樣子,辛落早就習以為常了。他眼皮都不顫,冷靜發問:“你沒用過,是怎麼知道秘術有用,後果如何?”
對於辛落這個妻子,冷麒嶺確實心存虧欠。沒結婚之前,他知道所有門當戶對的Omega都不願意嫁給他。他也知道當年父親為了讓他娶到辛落,做過什麼事情。他認定婚後可以彌補這個失去家人的Omega,他也想過從此不再嗅野花,專心誠意地養著家中的嬌花。可是辛落不是嬌花,他該長在自然中,自然就對他建造的溫室,提供的水源不屑一顧。所以他恢複本性,再次流連花叢。
隻是,這樣的愧疚,抵消不了他對家族的責任感。
“實不相瞞,你要保的孫子,他用過。”冷麒嶺不管辛落反應如何,自顧自道,“我後來派人去找了,所有人都活著,隻不過,都變成了Beta。”
“變成了Beta……”辛落低頭呢喃,而後緩緩抬頭,臉上已經是曆經滄桑的麵無表情,“你說的秘術,也沒那麼厲害。”
冷麒嶺歎了口氣,道:“這是你們Omega理解不了的。”
既然他理解不了,那就不理解了:“我隻知道,冷潤喬不會被困在不見天日的老宅裡。”
“他會的。”冷麒嶺的語氣更加確信。
辛落明白了,冷麒嶺的想法不會改變,他做再多也是徒勞。不過他相信,冷潤喬能解決危機,用自己的力量真正擺脫血緣。於是,他給了冷麒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那就,走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