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人缺席的晚自習,到後來變成了考試時間。時間很快來到星期五。昨晚剛剛考完最後一門的教室鬨哄哄的,猶如清晨的菜市場。
喧鬨聲在物理課代表踏進班級之後停了下來:
“我剛去辦公室刺探軍情了,你們猜怎麼著?”
趁著她喝水的空檔,周圍的人收起歡聲笑語,全部圍了過來:
“是不是周考名次下來了?”
“我們班是不是第一啊?”
“快說快說!”
刺探軍情的課代表又灌了幾口水,這才上氣不接下氣道:“不知道。”她害怕被打,沒把懸念留多久,“辦公室裡的每一個老師臉上,都掛著笑,在那聊天呢,沒人不開心。”
圍住她的人一股腦散開了:
“這算什麼軍情?再探!”
“去你的吧。”
“不會是有並列的班吧?”
“那怎麼可能,這又不是個人成績,多多少少會不一樣。”
就在大家都在找原因的時候,有個男生歎了口氣,支吾道:“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旁邊的男生一把捂住他的嘴,恨恨道:“收起你的烏鴉嘴。”
“那我不說了。”該男生悻悻閉嘴。
眼神活絡的他很快發現已經到達門口的肖雨婷,他示意周圍的人趕快回到位置。
其實不用他說,看到了肖雨婷的人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座位上,一個個坐的比一年級的小學生還要板正,生怕肖雨婷一個不開心就隱瞞消息。
掃了一圈,肖雨婷明白同學們都在想些什麼,自己卻要麵無表情。她憋得難受,也不能讓這些小崽子們高興的太早。她在班裡繞了一圈又一圈,繞到上課鈴響起,隔壁的讀書聲傳到了安靜的教室,她才轉到講台前,不緊不慢道:“猜猜?”
急性子的吳思敏理所當然道:“那我肯定猜咱們班第一啊。”
肖雨婷點了點頭,倒出事實:“這次周考,全校第一名在我們班。”
“那班級名次呢?”
二班有個常年第一的,他們班的從皓則是萬年老二,現在第一出在他們班,居然沒人關心。肖雨婷略微震驚:“你們不想知道年級第一是誰啊?”
吳思敏再也等不下去,這些天的煎熬總得有個結果,這麼不上不下的,折磨人啊。他直接站了起來:“老師您就彆賣關子了,我們是想知道年級第一是誰,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班級名次。”
抬手,肖雨婷示意他坐下。等到全班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她嘴上,肖雨婷才說:“和你們想的一樣。”
靜了約摸兩秒,整齊的歡呼聲直衝天花板,要不是他們班已經在頂樓了,上麵的班說什麼也得下來找。
“彆太驕傲。”肖雨婷又說。
吵鬨的班級這才稍微安靜了點兒,隻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憋不住的笑,自然也就忘記了年級第一是誰了。不過總歸有人記得,冷潤喬挑準時機,問:“老師,我們班第一名是誰?”
終於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了,肖雨婷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手撐著臉在班裡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到冷潤喬身上,有些“陰陽怪氣”地問:“你和他那麼熟,還要問我?”
和冷潤喬熟,還能值得肖雨婷這般擠眉弄眼的還能有誰?隨著從皓拉長尾音的“嗷~”響起,四班再次沸騰起來。
他們這樣鬨,勢必會引起巡查主任的注意,但是年輕人嘛,開心就好,想鬨就鬨吧,反正出了什麼事兒,都有她頂著。肖雨婷保持著動作,看著這群平日生活在壓抑中的少年變得鮮活起來,頓時覺得自己也年輕了十幾歲。她剛想點點兒什麼當做驚喜獎勵獎勵這群為了爭第一付出巨大的少年,就看見冷潤喬站了起來,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停下:
“今天開心,我們,請所有人喝奶茶。”
聽到這,肖雨婷整個人都站直了:“帶手機還那麼囂張?”
“老師們雙份。”冷潤喬大聲道。
沒聽過哪位老師向她告冷潤喬的狀,也沒見冷潤喬的成績下降,小孩子開心點,她也沒必要在今天掃興。肖雨婷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你都這麼表示了,那我就替老師們接受你的,你們的賄賂了。”
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中午,午練結束之後,大部分人倒在桌子上,好像要把前幾天沒睡的覺全部補回來。但這其中不包括剛拿了第一的白晚錆。他走到連接高二高三的走廊,撐在白瓷磚上吹著冷風。
“怎麼了?”白晚錆回頭,看到了眼睛布滿紅血絲的冷潤喬,隻是沒看兩眼,他又轉了回去。冷潤喬如臨大敵又十分不要臉地湊近,“是不是我沒有提前跟你商量,就私自買了奶茶,所以你生氣了?”
“你想什麼呢!”白晚錆看著湛藍的天空和浮在天上的幾朵白雲放空自己,就連聲音裡都透著慵懶,“那是因為,我這次考試沒有隱藏實力,我們班的平均分卻隻比二班多了0.63分。”
“彆說0.63了,就算是高0.01那也是高。”這第一名都悲觀了,還讓下麵的人怎麼活?冷潤喬安慰說,“想拿這個第一的又不止咱們一個班,我們努力的同時,二班可能也在拚命學呢。”
“但是我很擔心。”白晚錆看向班級方向,透過玻璃,他能看見屋裡的人正安心睡覺。雖說從現在來看,他們班得了第一,其他班沒有機會了,他們班是最可能頂著全校人的豔羨出去的,可未必其他班就能讓他們如願。破罐子破摔,我去不成你們也彆想去,這樣的想法出現也很正常。就算他現在跑進班裡宣揚仍舊不能鬆懈的思想,也不一定有多少人會放在心上。白晚錆歎了口氣,“拚命學一個星期,沒問題,這也不難。但是要堅持兩個星期,就會有一半的人打退堂鼓;堅持一個月,可能就隻有百分之十的人還在堅持。
我這都是往小了說的,實際情況可能比這個更誇張。而且這次拿第一的是我們班,大家開心是正常的,就怕開心過頭了,覺得自己無所不勝了,放鬆警惕就一定會失敗。”
了解了他的顧慮之後,冷潤喬開了個玩笑:“放心,以後要是發現有同學鬆懈了,我就算是拿錢吊著他們,也得讓他們學。”
“下次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白晚錆將手放在他不斷開合的唇瓣之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說,“同學們有自己的思想,他們不願意學,你也不能硬逼著他們。”
被軟軟的手指堵住嘴的感覺很好,但是他必須得說話,不然就要憋出內傷了:“不行,我得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白晚錆問。
冷潤喬豎起四根手指:“解釋我隻是人傻錢多沒有情商,絕對不是看不起人。”
他確實不是看不起人,因為他眼裡壓根看不見彆人。白晚錆也不指望他短時間內能變個樣子,不過經過冷潤喬那麼一鬨,他的心情確實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