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過關係之後,冷潤喬迫不及待地帶著他往姥姥家趕。
再次來到這個村莊,白晚錆也沒第一次那麼緊張了。隻是冷潤喬沒有帶他去小房子,而是沿著那天晚上的路,準備再去騷擾老癩頭。
晚上看不清風景,現在卻看得清楚,土地也沒那麼曲折。白晚錆新奇地瞧著漸漸蔥鬱的楊樹,剛露出頭的大片麥田,還有種在田埂邊的大片油菜花。微風吹過,花香,草香混在一起,舒展他的心情。
這是在城市中看不見,聞不到的生機勃勃。
隻是白晚錆總覺得他們不走正路,抄近路踩麥苗不好,他擔憂道:“我們這樣,會不會把莊稼踩壞?”
“當然不會。還有人在這兒放羊呢。”冷潤喬說,“姥姥家的荷蘭鼠就是薅這裡的草喂的。”
如此,白晚錆就放心了,他晃晃冷潤喬的手:”老癩頭住在麥海裡,應該很開心吧?
“一個人看一成不變的景色,總會看膩。”冷潤喬反握住他的手,“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心。”
一個人看,會厭倦,有人陪,就不會孤獨。白晚錆會意,踮起腳尖,親上冷潤喬的唇瓣,笑著道:“以後的景色,我陪著你看。”
冷潤喬道:“那是當然,你不願意陪我,我就把你硬綁起來,捆在我身邊。”
張嘴脅迫,閉嘴綁架,冷潤喬真是個大無賴。白晚錆撒開他的手,往前跑起來。
風從他耳邊略過,灌滿了一鼻子的清甜,還有越來越近的山樟木的香味兒。白晚錆撒歡地跑,冷潤喬緊貼著追,被追上之後抱了個滿懷。
很快,兩人膩歪著到了目的地,冷潤喬摟住白晚錆的腰,衝著前方的藍色鐵皮房大聲喊道:“癩頭叔——”
“混小子!”
聽到聲音的老癩頭很快嗬斥,並拿著棍子衝了出來。可他還沒來得及舉起棍子,就被眼前的人衝乾淨了怒氣。
隻見高高大大的男生身邊,站著一個文靜的小男生。烏黑的頭發,又黑又圓的瞳仁兒,白淨的麵龐,紅潤的嘴緊抿在一起,乖巧可人:
“癩頭叔,你好。”
清亮的嗓音禮貌而又乾淨,乾淨地老癩頭無地自容。他迅疾地閃回小破屋內,不再出來了。
白晚錆抬起頭,晶亮的眼內滿是疑惑。
常年獨居的單身漢,應當看不得美好的事物。就像藏在黑暗中的人,乍一觸碰到陽光,也會想躲進黑暗。冷潤喬明白老癩頭的意思,卻不想讓白晚錆覺得是因為他的原因,從而不開心。他用雙手作為喇叭,大聲喊道:
“癩頭叔,我帶著我未來媳婦兒來見見你,也是跟你道個歉。”被打了一下,冷潤喬的混不吝毫不收斂,“以後,我就不跟你作對了——”
原來是讓他做個見證。老是和他作對的冷潤喬居然把他當做長輩來看。老癩頭深吸一口氣,站在陰影處,挺了挺胸背。
借著陽光,白晚錆也終於看清了眾人眼中的老癩頭是何模樣。
大小有異的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肥胖的臉上甚至是頭上,隔著老遠都能看清,實在是有些可怖。矮胖的身材倒是和白晚錆想象中的清瘦不同,他雖然不能理解老癩頭看起來吃不了很多葷菜為什麼會發胖,但他得有禮貌。他學著冷潤喬的樣子道:“癩頭叔。”
老癩頭鼓起勇氣,看了白晚錆一眼,又立刻把自己的身形隱在陰暗之中:“你們,快回去吧。”
“咱們鬥了那麼多年了,今天停手?”冷潤喬道。
儘管老癩頭現在正處於自卑時刻,可他的暴脾氣實在是壓不住:“你這小屁孩,誰會跟你鬥!”
冷潤喬朗聲道:“那以後我們辦婚禮,您得來參加啊。”
村裡時常有紅事,卻沒人願意將他請到婚禮上,儘管會邀請他吃一頓酒席,可被特殊對待的感覺實在難受。冷潤喬從小跟他鬥到大,卻願意請他參加婚禮,說不感動是假的。
老癩頭揮揮手:“快走吧。”
“癩頭叔,我們走了。”白晚錆舉起手,笑道,“拜拜。”
老癩頭藏進屋子裡,聲音卻穩穩傳了出來:“拜拜。”
回去的路上,白晚錆好奇道:“你平常不是喊他老癩頭嗎?為什麼今天叫癩頭叔了?”
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印下一個吻,語氣裡儘是驕傲:“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沒人把我當小孩,我當然得禮貌點兒。”
“真的禮貌嗎?”白晚錆不信道。
“那是當然。”
白晚錆誇讚:“你臉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