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上車，由於有外人在，都沒有說話。直到快到小區的林蔭小道旁，林熵念才開口“就停這吧，我們散步回去。”

他拿起外套披在肩上，付璔沒忍住，過去幫他拉上拉鏈。“天這麼冷，彆著涼了。”

他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嘟囔著“我哪有那麼…”

話沒說完，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他，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小鳥二字，兩人對視一眼，林熵念接通電話，想了想又點開外放。

那頭巴德的語氣並不好，可以聽出來難掩的憤怒與失落“小念，抱歉到時候不能陪你去醫院了，我父親拿我沒法拒絕的理由，來威脅我一定要回家。”

林熵念愣了愣，對著手機說：“沒關係的小鳥，你先去忙，不差這一次的。我一直都在，等你有時間了再約。”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能聽到一聲輕歎：“下次吧，下次月圓我們再見。”

“好，等你。”林熵念掛斷電話。

付璔有些生氣，麵對著他質問到：“阿念，你沒有告訴過我裴聞蕭會陪你去醫院。是，我們是做過他可能是個好人的假設，但事實是怎樣，阿念你最清楚不過了。

我一直不想乾涉你太多，但許達今晚說的話也給我們提了個醒，他那種人怎麼可能無辜，他這樣接近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林熵念垂著眼簾，他一直都清楚，付璔自從知道他傷人的真相之後。就為了保護他，從一個膽小不惹事的男孩轉變成，為了他可以硬杠任何人的模樣。

久而久之，他的璔哥就成了彆人口中的暴脾氣小太陽，但他將全部溫柔都給了自己，幾乎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唯二的兩次，一次是知道他進了支隊的那天晚上…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每一次，都是為了他的安全才生氣，可事已至此，他回不了頭了。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知道你擔心我，可這麼久了，咱們抓到過背後的人嗎？都是一群小嘍囉，一點證據都沒有，有的隻是猜測和虛無縹緲的線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從內側將拉鏈拉開，把胳膊套進袖子裡，扭頭一寸一寸輕撫付璔的下頜線：“我是一名人民警察，在其位謀其職，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做好在黑暗中負重前行的覺悟了。

放長線釣大魚，如此淺顯的道理，璔哥，關心則亂啊。”

付璔偏過頭，躲開阿念的手。“我怎麼可能不懂！一定又是什麼不能說的任務吧，可為什麼！每次都是你，憑什麼啊！”他蹲下來，手指插在發絲中，情緒有些失控。

“你今年也才剛滿二十三歲啊，這又不是電影，那種地方有多危險，你不清楚嗎？上次我再去晚一點，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熵念聽的心底一陣抽痛，他俯身掰開付璔用力到發白的指尖，原來璔哥什麼都知道…

付璔垂著頭站起來，林熵念看到他劉海下那兩道淚痕，呆在原地。

“阿念，我本來以為可以像我爸那樣——像個英雄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做好為了人民家國奉獻一切的覺悟。”

他因難過而沙啞的嗓音又低了三分，像個迷茫的孩子：“可我錯了，看到你倒在我麵前那一刻，才後知後覺，自己原來就是個俗人。我怕你出事，怕看到我爸的腿，也怕死…

這和書本上的案例，無數次模擬訓練，以及普通案件完全不一樣。不經曆過永遠不會懂，生命是那麼脆弱，怎麼可能做到看著愛人陷入危險而無動於衷啊。”

林熵念沒說話，付璔看著他苦笑一聲，摸了摸阿念的頭：“嚇到你了吧，也隻能這樣發泄一下了，道理我都懂，路還是要走的，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放棄我的夢想和選擇。

而且承諾過要尊重阿念的決定，所以不會阻攔。可我就是這樣一個膽小鬼，是不是很窩囊啊。”

他聽了這番話，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這些年付璔一直都在為他遮風擋雨，無微不至，早早築起一層壁壘，將他嚴嚴實實護在身後。讓他差點忘了，璔哥曾經也隻是個怕鬼、愛流淚、心思細膩又嬌生慣養的少爺啊。

心疼的不行，他就是享受慣了璔哥給他的依靠，才這麼有恃無恐，全然忘了去考慮付璔心底真正的想法。

“怎麼會這麼想呢，我的璔哥也隻是個剛走出校園不久的年輕人啊，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之常情，當然可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