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P3(2 / 2)

耿炳文能說什麼呢?

說楊鬆浪蕩飲酒,軍紀不修?說潘忠輕敵冒進,迎風就倒?

他隻能含恨背鍋,誰讓他是主帥呢?

【朱棣回到白溝河,此時他已經不是開戰前,連北京城防滿打滿算僅有五萬人的他了。吃掉了那麼多輜重,又降服了那麼多新兵,最重要的,是拿到了那麼多馬匹!

有了馬匹,在華北平原,他可以快速把兵力投放到任何地方!

在後麵的夾河之戰裡,我們就會看到朱棣把步兵放在騎兵的從馬上,到了地下來打架的操作。

現在,地圖上隻剩下兩個真正的心腹大患,重兵囤積的真定和河間。那麼,該先打誰呢?】

“真定有13萬大軍,長興侯還有善守之名,河間卻近,兵力又薄弱,想必是去河間了。”一道聲音響起來,卻是之前一直忍著沒說話的朱允炆。

他自覺光幕說得深入淺出,自己確鑿聽明白了,才頗為自信的說上這麼一聲。

然後就被打臉了。

【當然是更遠的真定!

在燕王決定偷襲前,發生了一個小故事。有個叫張保的人,原本是耿炳文的部下,跑來告訴朱棣一個重要消息,耿炳文的營帳,一半在河之南,一半在河之北。

重新算一下兵力,按史書裡記載的,最初8000走懷來,此刻獲馬17000來看,朱棣起碼有兩萬五的前鋒機動能力。相對脫節的步兵,通過吸收戰俘應當也能有四五萬了。

這樣的人馬,打13萬是懸了點,打一半6萬5呢?

朱棣判斷耿炳文必不敢托大,於是學了一把顧成,放張保回去告訴耿炳文,我要來打你了!】

傅友德:“倉促移營,容易疏漏,一旦被人半渡而擊,就會徹底潰敗。但不移營,又會被分而攻之。何時移,怎麼移,怎麼戒備,要戒備幾時,縱使守營以待,也是日夜難眠。這是堂皇陽謀啊。”

朱元璋:“北地各處都是老四的探子,你放出去的偵查士卒怕是被他殺絕了,讓你耳聾目瞎,他才敢行此招數。”

耿炳文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歎道:“臣之前還在想燕王會打我和徐凱的哪一處,若是打徐凱,我該不該去援他,河間之地利是不下真定之重。但無論是什麼想法,臣都會合營。燕王果是料準了臣。”

而朱棣始終沒有說話,隻是耐心卻細致地聽著一切。

明明是自己未來會做的事情,此刻卻以另一種置身事外的角度觀察所有,

何嘗不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24日,朱棣到了離真定90裡的無極縣,25日離真定就隻有20裡了。偵查到此時耿炳文已經合營北岸,且東南方向守備空虛的朱棣決定秀他一把——這也是靖難至今,最秀的一個戰場操作!】

朱元璋眼神一凝:“誘之出營而戰!”

卻說,老朱是什麼人?打下整個大明江山的人,所以當其他人還在苦苦思索朱棣的招數時,老朱已經斷定朱棣能用、也隻能用的那一招了。

【注意看地圖,朱棣是從無極縣,也就是真定的東北麵來的,他親自帶著精騎繞著真定,來了一個270度左右的大弧線,到了真定的西側。

他攻破了西側二營,還在送客出門的耿炳文聽到營外的廝殺聲,沒有一絲絲防備,燕王來的好快啊!

耿炳文慌亂一陣,複而鎮定,立刻率眾出擊,而朱棣人不多,隻能且戰且退。

這個過程中,耿炳文隊伍陣列越來越長——

史書上,這段寫朱棣隻帶了數十精騎,但up覺得不可能,一定是一個足夠讓耿炳文需要率大軍出擊,但又覺得必能拿下的數量!

多了,依照他的謹慎,他隻會守營。

少了,他隻派幾營人馬出城去追燕王便足夠!

而朱棣帶來的人馬,必然是剛剛好掐在他心理底線的數量,才會讓耿炳文無法抗拒誘惑,出營而戰。】

聽到這裡,傅友德微微搖頭。

朱元璋說:“炳文,你敗了!”

耿炳文麵色灰敗,他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

冤乎?不冤。

誰能想到,燕王竟敢親身為餌,誘他大軍深入,再伏而破之?

這一步一步,燕王簡直算無遺策!

【我們都知道,麵積相同時,長度越長,寬度越小。人數相同的陣列,長度越長,它一橫列的人數就越少。

耿炳文大軍倉促出城,匆忙追擊,陣列本就不是很嚴整,再等到他們在追擊中將戰線拉得足夠長的時候,早就埋伏在一旁的朱棣部下們配合著殺出,就衝著這薄弱去了!

“橫透其陣”。

耿炳文軍的陣列,被直接攔腰衝斷,大敗!

落敗的人慌不擇路的奔回城裡,人擠人,人踩人,如此死了許多許多,直到閉上城門,朱棣等人才退去。

顧成等高級將領被生擒,斬首三萬餘,獲馬兩萬匹!】

傅友德長長歎氣:“之前聽說燕王身先士卒,英勇無畏,臣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是有些不以為然。要知臣之軍中,彆的沒有,不畏生死、奮勇當先的猛士總是有些的,比如耿炳文、顧成、郭英,焉怕陣前臨敵?燕王此舉,令人心折,無非出於天生龍種而已……可是一路聽到現在,臣得說一句,燕王知兵。”

當世之上,無論如何,敢打戰的人是多多的,會打戰的人卻顯得少少的。

而一個人,若是既敢打戰,又會打戰,又該如何可怖?

也許窺著燕王,便知一二。

【古往今來天才的戰術思想都是相類的,要想儘一切辦法,形成局部兵力優勢,進而完成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奇跡。

戰爭的本質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

真定,是靖難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野戰大軍團pk,朱棣贏了。想必也是這時,他心中的天平開始漸漸傾斜。

荒無人煙的北平四周,是不可能支持他慢悠悠的和朝廷打消耗的,他連真定之戰俘虜的戰俘都因為糧草可能不夠而遣散回去了。

用馬匹帶步卒,固然會消耗馬力,可是少一天的行軍時間,就少一天的糧秣。

他是不可能打後勤的。

那就隻能打另一種消耗戰了。

把每一場殲滅戰的成果累積起來,不斷的消滅敵人,那也是消耗戰!

騎兵,他要更多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