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冰可樂喝進胃裡還是冰涼的,微風輕撫的早晨依舊悶熱,朝陽灑在未滑落的露珠上昭示著盛夏未滿
江未左手鬆鬆垮垮的提著書包,右手捏著一罐可樂,站在垃圾桶旁,悠哉悠哉的喝著,引的遛彎的老大爺都頻頻回頭:年輕真好
蟬鳴甚是聒噪,早風不清爽反而悶熱,真是不爽加不開心
將書包往上提了提掛在肩膀上,摸了摸頭頂,一撮呆毛隨著風豎了起來,江未理了好半天,才終於把那倔強的呆毛壓下去
將手裡剩下的口樂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裡,從兜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還沒來得及送入口,忽的肩膀一沉,席銘欠欠的聲音伴隨著棒棒糖的掉落砸進了江未本就悶悶的帶著起床氣的腦袋
“未哥,早上好啊!好巧哦”
江未冷冷的撇了一眼地上的棒棒糖屍體,毫無感情的回答道:“嗬嗬,不好,不過,很巧,你殺人了”
“殺人?殺誰”席銘摳了摳腦袋疑惑道
指了指地上的糖,江未開口:“它,”不等席銘反應過來,又繼續說道“一聽可樂,少一罐,你就提著狗頭來見我”說完頭也不回的拽著書包帶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哎!未哥,一顆糖值一聽可樂!?”一邊撿地上的屍體一邊嘟囔著道:“又不等我,走這麼快……”說著說著,席銘抬頭看了眼江未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眼馬路對麵的校門,大聲對著空蕩蕩的馬路喊道:“未哥!走錯了!二中在這邊”
可惜他的未哥甚至沒鳥他一句,塞了耳機便消失在了拐角處
在南川二中,江未一直都是三好學生,從不違紀,學習優異,妥妥的彆人家的好孩子
但此時,三好學生本人正咬著根棒棒糖盯著一麵牆思考,時不時的還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我是爬呢還是不爬呢?這條褲子不便宜呢”
講真的,除了校褲,其他的所有規矩自己都能無條件服從學校安排,但今天好巧不巧,鄭老大(即江未的年級主任)和胖大師(即南川二中教導處主任)就蹲在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
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8點了,不管了,先上去再說
將手裡新買的可樂扔進書包裡,借著鴛鴦歪脖子樹的遮擋和借力,江未三兩下便爬上了圍牆,但卻沒立即下去,而是坐在圍牆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處,等著牆另一邊的人離去
這麵牆後隻是一塊空地,但卻能通著學校後操場,因為這裡不屬於二中管轄範圍內,所以這裡沒有攝像頭恰好就成了江未“法外狂徒”的不二場所
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帶著口罩的少年正在下麵跳著舞,是已故邢夢教授的遺作-《塵埃》
這一舞很驚豔,舞技嫻熟到可以和專業舞者相比,以至於江未一直以為他是邢夢教授的某個崇拜者
江未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是高一開學前一天熬夜打遊戲,第二天差點遲到,到了校門口才發現沒帶校牌,在圍牆處轉了半天,才發現,這堵牆意外的矮,爬上去能看見學校的後操場
正當自己準備一點一點挪到連接處時才發現牆下有個人在練舞
因為不確定他是不是二中本校的,隻好耐著性子等他練完離開,但他卻並不是每天都會來,這是自己第二次遇見
至於他叫什麼,或者說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校友,江未都無從知曉,也曾打聽過這裡歸於誰,這滿牆的玫瑰又是誰所種但都一無所獲,隻知道這裡是二中曾經的一位老師買下想做實驗田,但因為地盤很小,又找不到門,就一直在此擱置,逐漸荒廢
直到一舞畢,牆下的人始終沒有發現江未,隻是默默的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到一處藤蔓茂密的地方,敲了敲牆,就出現了一個出口
江未一驚:原來這裡是有門的!?
但方向好像不是對著學校後操場
等枝條停止擺動,江未才小心翼翼的跳下去來到那人剛剛離開的地方,將整麵牆都敲了個遍,也始終不見什麼出口
“遁牆術??”雖然不可思議,但江未覺得這裡麵絕對有貓膩
“不管了,放學再來研究”說罷,借著石頭翻過了圍牆
二中一向以死氣著稱,除了搞成績,其他的都與其無關
就連偌大的操場,連隻鳥都沒有,空蕩蕩的陰颼颼的不行,三兩下將嘴裡的棒棒糖解決掉,才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教學樓走去,但當上課鈴都響起了,江未卻始終還在各樓層轉悠,第一節早自習下課五分鐘前江未才跟在一名老師後麵不緊不慢的來到高二11班
當江未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教室裡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盯著門口,而當事人卻還在神遊的玩著手裡的糖紙
站在江未旁邊的老師輕咳了一下,朝講台上的宋雲招了招手:“宋老師,你過來一下”而後轉頭對著江未輕聲說道“你先回自己的座位”
當事人江某終於抬起了頭,悶悶的嗯了一聲,便反手將糖紙塞進口袋裡,以一種極其淡定文雅的速度回到僅剩的一個空位上
全班人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某人走近、坐下、拿出書和筆等一係列行雲流水的操作後,才有人唏噓了一下:“未哥又迷路嘍”隨後有幾個男生也跟著起哄,但小部分都不明所以
這是高二分科後的班級,因為原班基本就重物理化,所以,有極大一部分人都是原班人
坐在前麵的席銘賤兮兮的轉身趴在椅背上:“未哥,你又迷路了嗎”
江未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可以啊未哥,都讓隔壁班班主任親自接送了”
江未冷哼了一聲,沒接話,隻是嘟囔了一句:怎麼不是呢,都走到他們班去了
某人沒聽清,某人也不準備再說一遍,隻是嫌棄的讓他轉過去
席銘還想開口,宋雲的聲音就從門口處傳來:“吵什麼吵?不知道自己看書嗎”
“席銘,你轉過去乾什麼,沒見過人家江未啊,你……”宋雲話還沒說完,就被下課鈴打斷
憤憤的收起課本,離開時朝江未看了一眼
“哎哎哎,未哥,她剛剛是不是瞪你呢”席銘將一聽可樂放在江未的桌上開口道
“不知道”不耐煩的將可樂放在腳下“謝了”
“害,不客氣”席銘擺了擺手,打開手機領取了江未發過來的紅包
江未將攤開的書本胡亂的關上扔在一邊,趴下便準備睡覺,耳邊卻傳來另一道陌生的聲音“東西不要放在地上”
江未頭也不抬的喊道:“那你跟我前麵那個換下位置”
聲源處不再答話,也沒聽見換位置搬桌子的聲音,隻聽見背後哐當一聲
“未哥未哥,你的可樂”席銘驚訝的拍著江未的肩
江未抬頭不耐煩的回頭看了一眼
“靠,你他媽有病啊”江未猛的起身跑到垃圾桶旁,“刺啦”,凳角和瓷磚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盯著垃圾桶裡的一聽可樂,江未死死的盯著罪魁禍首“你乾嘛?”
“你的可樂擋道了”
“不是你誰啊,我都說了擋到你了你就跟我前麵那個換下位置”
“哦,前麵的沒聽到,要不你換吧,可樂錢給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簡直氣的江未想打人
“算了算了,未哥,讓他賠一聽就好”
“對啊對啊,未哥,不至於”
席銘和另外幾個男生趕忙過來拉架
江未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眉眼很精致,可惜人不可貌相
“可樂放在中間是我不對,但你把我可樂扔了總該給個說法吧”
某人認真道:“可樂我賠你,但是請你下次放在該放的地方”
江未低咒了一聲,這人有病吧
踹了一腳垃圾桶,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就坐回位置繼續睡
就這樣,一場劍弩拔張的戰爭暫時停戰
後麵幾節課有席銘的打掩護,江未幾乎一覺睡到午鈴響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習慣性的戳了戳旁邊人的手肘:“幾點了?”
旁邊沒應答,江未疑惑的轉頭,入眼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而某人正以一副漠然的表情看著自己
回憶起早上的事,江未沒好氣的敷衍說了句:“報一絲,我以為你是我兒子”
對方抽了抽嘴角,用筆敲了敲江未的桌子:“醒了就把語文書拿出來”
江未見了鬼似的看了他一眼,這麼好心?還沒等翻開書旁邊的人又開口了:“巡查老師已經在後門站了十多分鐘了”
“啥玩意兒?”江未懵逼的朝後門看去,果然看到了巡查老師“慈祥”的注視
“你發現他來多久了?”
“他來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一下呢?”
“你不是醒了嗎”
“我是說他剛來的時候”
“哦,你不是自己能醒嗎”
…………
毫無意外的,江未喜提了高中生涯有史以來的第一份檢討書,還光榮的被邀請下周一升旗儀式上上台朗讀
叼著筆蓋的江未此刻心裡五味雜陳,看了眼前麵窩著不敢動的席銘開口道:“喂,我旁邊這位誰啊”
席銘甚至沒聽去聽江未說什麼,就猛的抓住江未的手“未哥我錯了,不是我不提醒你,是我真的沒發現,嗚嗚嗚,我錯了”哭聲震天動地
江未抽了抽嘴角,尷尬的看了眼四周“我是問我旁邊這個是誰,我又沒怪你沒提醒我”
“啊?哦,”席銘擦了擦臉上本不存在的眼淚開口道“未哥你不認識嗎?年級第一啊,有次考試,你倆並列第一,結果你有道題判錯了,比他低三分,宋雲還特地在班上拿這個陰陽你來著”
江未扶額,倒不必說的那麼清楚
“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