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整座城池都成了廢墟,即便離得很遠,她們也還能看到大火燃起的黑煙,慶幸的是城裡的幸存者都被救了出來,可能還和幸存人數量不多有關係,說是城裡剩下的女人人數要多上那麼一些,可總共加起來也就三百多人,就算算上老人、小孩和男人,幸存者也都不足四百。
這對一個城池來說簡直是少得可憐,更彆提還有擄掠來的其他村民,不難猜想,短短時間在這座城池裡犧牲的人數有多少。犧牲的人隨著這座城的罪惡都被一把放在油中的火燒得麵目全非,日後還要考慮他們屍骨的收容問題,至於眼下,自然還是這些還活著的人更加重要。
那些死去的人如何想大家不得而知,眼下更重要的是怎樣幫助這些曆經磨難逃脫出來的人,對她們來說,活著可能是一件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事。他們所有人都經受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這會是他們內心永遠的痛苦的根源。
更何況他們還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親人和愛人,這讓他們幸存下來的事實變得更加痛苦,他們可能會覺得自己獨自活下來就是犯下了罪惡,現在他們還沉浸在得救的不可置信中,等他們回過神來,可能就會徹底喪失對生活的希望。
相錦繡不希望他們在受了這麼多的苦後還要再一次遭受自己內心的拷問,繼而折磨自己甚至放棄自己。她要充分利用這段緩和的時間好好治愈她們,讓他們重新打起對生活信心。
時間緊迫,可是相錦繡的治愈過程很難開展起來,一是因為這些人都對外人有著濃濃的戒心,甚至對和他們一樣的幸存者都是這樣,還有一點,就是語言不通,這裡的方言繞口又帶有濃厚的口音,說的清楚點,就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相錦繡頭疼得要死,怎麼辦,再這樣拖下去,估計後麵就很難再打開他們的內心,幫助他們走出來了。就在這時,一個蓬頭垢麵的瘦削姑娘站了出來,她觀察過相錦繡這段時間的所做所為,她相信她是真的為他們著想,她願意給她幫忙,她通多種語言,相錦繡她們說的官話,她也會。
姑娘自稱阿涼,她沒有主動說自己的身份來曆,相錦繡也不會去問。她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做人口普查。況且,這裡大多數人都不想再回憶一遍以前的事,那不是自己找苦頭吃。
阿涼姑娘洗去偽裝,是個很柔美的姑娘,看得出來,她也很聰明,可惜這是個亂世,她狀態越差,受到的淩辱也會少上一些,可也隻是一些罷了。
相錦繡很佩服她,相錦繡後來才知道在那個黑暗地道裡率先唱起歌的就是阿涼,阿涼告訴相錦繡那是一曲民歌,歌曲的大致含義是春天來了,故鄉送彆的花又開了,那些去參軍的家人是否平安,如果是,希望風能將開好的花的味道送到戰場,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家人還在思念他們。
相錦繡有些沉默,她不知道這首歌代表的意思,可歌裡的哀思她還是能感覺出一些的。這個時代給她帶來的最大感受就是震撼,這些普通人給相錦繡帶來強烈的感覺,他們就像是生長在絕崖峭壁上的草,堅韌不拔、生機勃勃,讓人忍不住會為他們將來的命運擔憂。
有了阿涼姑娘的幫忙,那些和她一樣遭遇的女子開始漸漸卸下心房,她們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彼此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至於烏雷他們,他們走在後麵遠遠的地方保持警戒,從來不會輕易靠近她們,相錦繡因為是女孩受到的敵視要少一些,所以還能和她們接觸。
而且身後那些老的老,小的小,也需要人照顧。女子隊伍裡也有不少不方便行動的人,她們自發有人上去照顧,大家卻都不說話,可能也是覺得無話可說。
一行人走得很慢,很慢,還好相錦繡的那一箭應該是解決了他們的將領,暫時沒有追兵過來。這群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相錦繡也在想要怎樣安頓他們,這群人數量雖然不是很多,可老的老,殘的殘,女人在現在這個時代也根本找不到可以糊口的生活。
相錦繡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怎麼辦啊?不是她不想幫他們,邊境本就比較荒涼,就算之前相錦繡一番折騰讓經濟發展了一些,可還是遠遠不夠,現在又帶回來一批人,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安置。
不過以後的事之後再說,眼前還是要強裝淡定,先穩住眼前這些人,讓他們的心理狀態穩上一些才好。男人們是隊伍裡最先恢複過來的,他們受的還是皮肉之苦,身體素質比較強,心理接受程度也好上一些,恢複不是很難。他們恢複後加入了烏雷他們,幫他們安頓老少,采集食材。
還好現在是春天,在野外還有許多東西可以吃了維生,不然相錦繡也不用考慮什麼人以後怎麼辦了,就半路就得全餓死了。老人和小孩也還好,和其他人相比,他們基本沒受太大苦,因為誰也不會閒得沒事折磨他們,說不定一下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