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老太悄悄開了門看這盛況，她以為沒人看見她。可是我看見了，看見了她神經質的眼神。她也在畏懼死亡吧。蠟燭點了一圈，有紅的，也有白的，有一種神秘的喜慶。

客廳裡擠滿了人，連廁所門口都站滿了。那些肥胖的，油膩的，汗濕的，裹著各色衣飾的軀體，將房間門口堵得很緊。隻是沒有人願意到她死去的房間裡去，儘管那裡也開著空調，還有長板凳可以坐。

但是我進去了。護理床已經撤掉，壁燈也已拆去。環顧四周已然尋不見我童年在此留下的笑影。不斷長歎的氧氣機已經消失。掀起窗簾，窗外人間一如從前。她生前使用的被褥衣物已經打包成五個大包裹準備燒掉，連同那些迷信的紙符。

也許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我跨出大門時想。但我仍會給那些與她相識或不相識的人講她的故事，她那堅強的一生。

———by柳清辭2023.7.5畢 五七日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