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寒風凜冽,毫不留情的抽打著……(2 / 2)

你卡住了。

你嘴裡被塞了一根棒棒糖。

握著棒棒糖白色棒子的手很漂亮,手指纖長,骨骼分明,你順著手往上看,啊…是笑得很開心的五條悟。

“搞什麼?”你拍開他的手,咬著糖含糊不清的問道。

“哎?”他好像被你質問的有點傷心:“我看你一直盯著那幾個吃糖的學生——難道不是因為想吃糖嗎?”

當然不是啊!你簡直被氣笑了,你已經很久不吃糖了…或者說,你很久沒吃甜品了。

吃甜甜的東西時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某個人……再說吃糖蛀牙啊,你早就戒掉甜食了。

草莓的味道在嘴巴裡擴散,你不由自主的又舔了一口棒棒糖,突然又反應過來,立刻拿出來,為了掩蓋剛剛的動作,你裝腔作勢的大聲說道:“我早就不吃甜食了,我怕蛀牙!”

但到底是怕蛀牙還是怕彆的呢?

無論如何,你咬死道:“我現在很討厭甜食。”

你和他都知道你們說的不是甜食。

五條悟垂著眼盯著你,他白色的睫毛很長,半遮住藍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薄唇抿著,神情帶著說不上來的冷靜。

這副表情真有一股肅殺之意,關於咒術你已經很久沒有沒有使用了,此刻居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能乾些什麼,但你還是不自覺緊張的半舉起手,起了咒術的手勢。

棒棒糖也被舉了起來。

他的目光從你的臉上移到你的手上,五條悟盯著你的手勢,突然很輕的問道:“難道你是想攻擊我嗎?”

你立刻又想把手放下——其實做出這個手勢就已經讓你覺得怪丟臉的了,這說明你和五條悟的差距已經很大,他的隨便一個目光都能讓你緊張起來。

這樣想你還有點輕微的不甘心——曾經你也是天驕之子啊。

但是天才和天才終究是有區彆的,你其實還是隻是一個普通人。

十年,就已經讓你們天差地彆。

五條悟默不作聲,卻彎下腰,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臉越來越近,你一下子又開始緊張起來,心臟狂跳,但沒等你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咬住了剛剛含在你嘴裡的棒棒糖。

“乾嘛要戒甜食啊?”你聽見他含糊不清的話,尾音很輕,像是有點委屈:“明明很好吃啊。”

“……”但此刻你的大腦已經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話了…讓你的腦子宕機爆炸這種事,這麼多年了,他仍然做的很順手。

剛剛你吃過的……你簡直羞恥到家了——你也不知道為什麼羞恥的是你,可能因為這種事情不管做的是誰隻有臉皮薄的人能感覺到吧?

總而言之,你張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剛剛停留在門口還沒走的高中生們一下子發出來“噫—”的聲音,他們中間有膽子大一點的大聲抱怨道:“我們快點走吧,不要當電燈泡了吧?說不定很礙他們的眼哎!”

你簡直要氣的跳起來了。

什麼啊?根本不是啊。

沒等你扭頭和他們對質,五條悟就一副很成熟的樣子,安撫你道:“和小孩子計較什麼啊——”

他觀察到你的臉色很臭,又很識相的換了話風:“——果然小孩子就是很討厭,不如一會去偷偷套他們麻袋吧?”

根本不對吧?不是這個問題吧?

但槽點太多一時間你不知道該從哪個說起,張了半天嘴又閉上,最後惱羞成怒道:“你沒事吧?你今晚找我乾什麼啊?”

他一副很理直氣壯的樣子:“送你回家啊,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啊,作為紳士怎麼能放任你陷入危險之中呢?”

你深度懷疑這句話的正確性——明明五條悟才是最大的危險吧?你一個人不知道有多安全。

但如果說出來指不定又要遭到怎樣的抗議,你很乾脆的加速前走,希望這個人能識相的離開。

但五條悟顯然不是識相的人,他身高腿長,一步抵你兩步,不管你走的走快他都能氣定神閒的跟上。

一路上你都沒有開口說話,倒是他零零碎碎的說了很多的廢話,你有注意的聽,但是一句沒有回。

五條悟有點氣餒,不過一想到最起碼你也沒嫌他吵,又很會自我安慰的高興起來。

路上還遇到了小情侶吵架,五條悟嘴裡廢話不停,耳朵不自覺的豎了起來。

你已經沒有走的那麼快了,畢竟你也不是當年的你了,哪能一直保持競走速度呢?

因此五條悟很榮幸的聽到了小情侶吵架的部分內容。

女孩子很憤怒的表示你已經快三十歲了,約完飯還隻知道走路送人回家,甚至不知道坐個車。

男孩子就委屈了,“這個點根本打不到車啊。”

“是打車的問題嗎?”女孩子大聲質問道,“已經快三十歲了,這麼老了連輛車都沒有,就知道走路,誰還要和你在一起啊?”

快三十歲了,走路送女孩子回家,沒有車。

三箭每一箭都精準的射到了五條悟的心上。

他不僅快三十歲了,走路送女孩子回家,而且確實沒有車,因為平常都有伊地知車接車送,從來沒想過買車的事情。

但是三十歲的成熟男人才更有風韻啊,五條悟想起你在便利店門前一直盯著男高中生,忍不住酸溜溜的想道,高中生有什麼好的,毛都沒長齊。

你在他前半步,五條悟盯著你的後腦勺,心裡五味雜陳的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不定真的就是嫌棄他老了啊,所以走的時候不打招呼,回來的時候也沒有和他說,所以要扔掉他。

想到這,五條悟一下子萎了下來,一句話也沒心情講了。

你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安靜了下來,但你也沒主動出聲,心裡想著他說的關於學校的事情。

當年你們的班主任已經是校長了,學校裡有了新的學生,他現在是老師——其實這些事情你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就算不刻意主動的知道也會以“不經意”的方式看見。

你終於到了家,本來那所學校就在你回家的路上,你轉過身,終於說了便利店之後的第一句話:“已經送到家了,可以回去了吧?”

五條悟盯了你幾秒,你差點以為對方要糾纏不清的跟著上去了,他卻突然放棄了一般後退了半步,把袋子遞給你,說“好”。

這回輪到你有些疑神疑鬼了,跟了一路結果最後一句話也沒問,你以為對方會有很多話要質問你的。

但問你也沒有結果,當年那些用氣衝動做出的決定放到現在根本講不清。

你帶著疑慮回到了家。

家已經很乾淨了,就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你把今晚買的生活用品扔到沙發上,然後回到臥室 。

窗簾沒拉,你就想去拉窗簾,臥室的窗戶正對著街道,你很清楚的看到五條悟還站在你家樓下。

今晚的風不算小,他的頭發被吹了起來,衣擺也是,月色下,寂靜的街邊,一個人,旁邊的隻有路燈站的筆直。

他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索。

五條悟正對著樓道口發著呆,你不知道他還在想著什麼,夜色雖然還沒有很深,但你在高處,他的頭又低著,看不見他的神情。

他雙手插在兜裡,原地站了好久,你打開了窗戶,寒風吹在你的臉上,你進家的時候已經把外套脫了,於是一時間覺得好冷。

你本來想直接喊,但是這麼晚了,大聲說話顯然有點擾民。

窗台上放著幾個今天才被洗乾淨很久不用的皮筋,你回到書桌上寫了張紙條,然後回到窗戶前,拿起一個皮筋,用它把紙條捆成一團,用力的扔了下去。

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你覺得他很冷,再說這麼晚了,應該回家,而不是站在彆人家樓下,發著莫名其妙的呆。

好在你的把控很準,縱然有風,皮筋還是穩穩的落向五條悟頭頂。

他察覺到了,一下子仰頭,抬手握住。

看到你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

你看見五條悟慢慢拆開皮筋,然後盯著上麵“回家”兩個字又開始發呆,過了一會,他抬頭,對你笑了一下,做了一個把窗戶關上的手勢。

你難得有點聽話的把窗戶關上了,但是腦子被他笑的那一下弄的亂七八糟。

什麼啊…真過分…二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和高中的時候一樣向你笑啊?

你想著以後說不定也就見不到了,過幾天你也要離開東京了,再看看他最後一眼…你抱著這樣微妙的心思,沒離開窗邊。

五條悟把紙重新疊好,然後把它和皮筋都放進了口袋裡,轉過身,大步的離開了。

月光把他的背影拖的很長,他把衣領豎了起來,重新帶上了黑色的繃帶。

他的背影是那樣寂寞。

……還是不一樣了。

這一刻,你再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大家都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