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墜落到地麵時,他就像花一樣綻放了出來。
血液從口腔,鼻子,腦袋裡湧了出來,更多,更多,仿佛無窮無儘。
那雙黑色的眼睛,摔落在地麵,但仍然不閉上。
他要用比黑夜還要深的的眼睛,去凝視天空。
請不要——
抱歉。
請不要——!
再見。
為什麼說不出話來呢?難道要用沒有辦法去說一切嗎?為什麼不可以大聲的喊出來呢?去啊——去大聲的告訴他!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血液仍然不斷,你想走近,但看清楚時卻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那是誰?
那雙眼睛……為何是藍色?
努力去回憶,快去想——坐在欄杆上的,是誰?
為何——是藍色……?
白色的頭發完全被血液打濕了,柔軟的凝在飽滿的額頭上,那雙漂亮的像盛滿藍色碎鑽一樣的眼睛此刻失去了神采,微微睜著。
不對不對不對——
他的心臟被貫穿著。
但是不對——!你在內心尖叫著,完全不對,剛剛明明——
明明……
你從夢中驚醒過來。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在你床上撒下斑斑點點的光影。
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四十了。
已經是中午了啊。
沒想到就算回到美國也睡的這麼沉。
電話鈴聲像催命一下響起,你看了一下,備注是F。
聲音因為睡得太久而有一瞬間發不出聲音,你咳了一聲,才慢吞吞的開口。
“喂?”
一邊接電話一邊拉開窗簾,當陽光猛地傾倒在麵龐時,你感到刺眼的閉了閉眼睛。
“兩天沒有回消息。”電話裡的人說:“你瘋了嗎?”
“忘了,”你說,隨意的抓了一下自己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出彆的事嗎?再說,我已經回到美國了啊。”
對麵聲音緩了下去:“事情是結束了嗎?”
“沒有,回來拿個證明。”你回答:“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之前說好了下定決心了。”他提醒你。
你看向窗戶外麵。
很熱鬨,姑娘們穿著吊帶,露著漂亮的大長腿,分享同一個冰激淩。
她們個個有一頭比陽光還要耀眼的頭發,和燦爛的碧色眼睛。
但沒有白色,也沒有藍色。
你沒有回答他。
日本的淩晨一點。
五條悟仰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
天花板上的吊燈發著柔柔的白光——是你一向很喜歡的那種柔軟,現在,他盯著吊燈,於是光在他的藍眼睛裡折射出一種奇妙的色彩。
客廳很安靜,或者說整個房子都是安靜的,他把腿翹在茶幾上——之前找人定製的,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今天剛到的貨,如果你今天回來的話,應該會很高興。
他想象了一下你看到茶幾的樣子,於是笑了一下。
不過笑很快就收斂起來——因為你不在家。
去哪裡了?值得思考的問題,但是答案應該很明顯,因為你之前說過,自己過兩天就會回去。
這次連一封信也沒留下,就直接走了,帶著行李箱,很乾脆。
他不想去問任何人這件事情——這樣顯得他太狼狽了。
不過就算不主動問也是明眼人也能看得出來的狼狽吧。
五條悟將卡在茶幾上的腿收了回來,沙發旁邊還堆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包裝盒,餐桌上有你早晨沒有吃的麵包。他隨意的掃了一眼,沒有一點收拾興趣。
他盤算了一下明天的事情,發現從早晨排到了晚上,而且還要出差——排的這麼匆忙,甚至沒時間給他悲傷一下。
也許現在睡覺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太奇怪了 ,昨天還好好的,和你去了超市,因為你興致大發突然想吃壽喜鍋,於是一起買了些食材,回來吃飯時還很高興的樣子。
直到那時你也沒說要回美國的事情。
不過不說也很正常,沒什麼需要責怪的,對於她來說隻是前男朋友——想到這裡五條悟生氣的又想踢一腳茶幾,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寧願相信是昨晚下雨他隻拿了一把傘的原因。
早知道不扔傘了。
在這種時候咒術界最強顯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幼稚,或許是人類的通病,哪怕是很明顯的事實擺到麵前,但人們仍然拒絕看見。
茶幾不可以踢,所以他發泄似的用力的踢了一腳泡沫盒子——不知道裡麵裝的是你走之前買的什麼東西,反正現在已經空了,泡沫盒子咕嚕嚕的滾了一段距離,停在桌腳處。
他盯了一會,看樣子還想再踢無辜的泡沫盒子一腳,但最終還是放過了什麼都沒做的盒子,隻是氣衝衝的回了房間。
房間的桌子上也已經空蕩蕩的了,他很不禮貌的打開了抽屜——這也隻是突發奇想,但沒想到裡麵真的放了東西,是幾張卡片。
顯然是你這次離開之前留下的,也許是忘記收好了。
如果是彆人說不定會考慮一下要不要看,但畢竟是五條悟,更何況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他麵無表情的翻開明信片。
龍鳳鳳舞的一行話,像青春期男生驕傲又肆意的麵龐。
“永遠在一起。”
下麵還有一個很小很秀氣的字:“好。”
“說謊的人吞一千根針。”
記憶裡,那個女孩趴在窗台旁邊的桌子上一筆一畫的在下麵寫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不許變。
他盯了幾秒,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
“複製件已經寄過去了,很高興合作。”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