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藍色的。
這一次你再次確認了。
白色碎發沾著血跡隨意的散落在臉上,玻璃球一樣的藍色瞳孔微微向外擴散。
是藍色的……你想。
但為何有那麼多的紅色?
太多了——流不完一樣,身下,胸口,無力垂在地上的手——
全是紅色。
不對——完全不對——不是這樣!
你記得——
學姐。
他用灰原雄的聲音喊你。
學姐……好想吃米糕……
等等——
好痛啊,學姐……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你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
你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
你猛地驚醒。
飛機到了。
走出飛機場時,你仍未從那種心悸中脫離出來。
抓住胸口的衣服,你微微喘了口氣,直到感覺氧氣重新進入呼吸道時,才緩了過來。
自從那次去過墓地就一直做噩夢,真是太讓人不安了……
就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但你仍然無力阻止一樣。
什麼啊,你生氣的皺了皺臉,為什麼要想這種不吉利的事情。
而且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啊,昨天就說好了要和後輩們一起吃飯呢。
不知道那個家夥會不會來,說不定會鬨一下脾氣……
無論如何先問一下晚上去哪裡吃吧……
你一邊想著一邊打開手機,卻在看到新消息時瞳孔一縮。
【伏黑惠:抱歉前輩,晚上可能去不了了,西東那邊的少年院被觀測到特級咒胎……】
特級……咒胎?
讓一群一年級的學生去嗎?!
大腦空白了一下,等恢複思考能力的時候,你已經坐上了車。
“請——”你有些語無倫次的對司機說:“請快一點——”
快一點——
趕上,一定要趕上。
短距離瞬移分為兩種,一種是因為個人速度很快而導致肉眼無法看見移動的殘影,這樣的速度除卻要求實施人本身具備快速移動的能力外,還要求□□具備強大的承受能力。另一種則是空間上的連續跳躍,同樣的,除卻技術要求外,也對□□的要求強度很高。
你雖然掌握這樣的技能,但並沒有辦法連續使用,因此當距離變得差不多時,你匆匆忙忙的就跑下了車。
趕上——一定要趕上。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伊地知說。
現在情形很不妙,虎杖悠仁還在學生宿舍內,伏黑惠掃了一眼車上的昏迷的野薔薇,麵目表情地回答:“不用了,伊地知先生在這也沒什麼用。”
這種坦誠的話是可以這樣毫不猶豫說出來的嗎?
伊地知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如果可以,請讓一級以上的咒術師過來……”頓了頓,想到現在咒術界的狀況,伏黑惠又歎了口氣:“不過我想,應該是沒人了。”
“我會儘力。”
“先走了。”
目送著車輛遠去,伏黑惠神情凝重下來。
他轉過身,凝視著在通道另一端,圍著圍牆的宿舍樓。
黑黝黝的,冰冷冷的,隔著這樣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死亡和不詳的氣息。
這就是特級嗎?
他會怎麼樣?進去顯然不是個理智的選擇——大家都會死,在這乾等嗎?太傻了吧——
“伏黑惠!”
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然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前輩?”
沒有缺胳膊少腿。
但是隻有他一個人。
你的心緊了緊,迅速環望了一下四周,空蕩蕩的。
“他們人呢?”
“啊?”他回過神來,趕緊回答你:“野薔薇被送進醫院了,悠仁還在裡麵——”
“帶我去入口。”
顯而易見,讓你進去才是明智的選擇,這時候不可能再有比你強的咒術師到達這裡了。
這也是虎杖悠仁唯一存活下去的希望。
伏黑惠沒有多說彆的話,帶你繞到宿舍的門口,在你進去之前,他說:“請一定小心。”
你微笑了一下。
說實話在外麵你就感覺到不太對勁了,現在你就更覺得奇怪了。
這裡分明是領域。
特級咒胎會生成領域嗎?
你不知道。
早知道當初少逃課多聽知識了。
進到疑似是大廳的地方時,你注意到了半靠在牆壁上的男孩屍體。
“……”死的透透的了。
這種事情你已經見得很多了,但是時隔這麼久再看見,仍然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彆再想彆的了,現在去找虎杖悠仁才是最要緊的。
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
這裡的光線介於暗與亮之間,能看得見但並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你又擔心會隨時驚醒沉睡的咒胎,所以分外小心。
話說回來,真的是咒胎嗎?
你皺著眉頭仔細的環視了一下四周。
殘垣斷壁,特級的破壞讓這裡顯得破爛不堪,有斑斑點點的暗沉血跡黏在石磚上,將這裡染上幾分恐怖色彩。
地上也有大片的紅色,但是看顏色很新鮮,像是才不久之前留下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線索,你的心不由得緊了緊。
當目光無意識的掃到牆壁處時,你的神情凝固住了。
牆壁上有一張人臉。
不是本體,隻是咒力殘餘。
顯而易見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咒胎,而是咒靈。
就在這一瞬間,灰原雄的麵龐出現在你眼前了。
學姐……好痛……
你打了個寒噤。
那些爭吵聲反反複複在腦海裡響起。
“為什麼?窗的偵測為什麼總會出現這種重大失誤?”
“抱歉。”
“就會說這兩個字嗎?我們的命不是命嗎?憑什麼?!”
憑什麼?
又是失誤。
這一次,也要用誰的性命來換嗎?
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仔細聽一聽……動靜……
有水滴的聲音。
你猛地從原地跳開,也就在跳開的這一瞬間,自上而下在你剛剛呆的地方砸下了一道石柱,摔在地上時發出轟然的炸裂聲。
你冷冷的抬頭,站在房梁上的男人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一樣的臉,不一樣的靈魂。
之前學校天台上也是這樣吧?
不可否認看到對方的時候你有一瞬間鬆了一口氣——這說明虎杖悠仁還活著。
你毫不猶豫做出防禦的姿勢,眼神冷厲:“你是誰?”
他聽到這話不僅沒有回答你,反而笑的更大聲了。
“女人?”粉頭發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臉上的黑紋變得明顯起來:“真不錯啊。”
“在他醒之前,吃了你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這句話落下去的一霎那,男人就出現在了你麵前。
很快。
但沒有五條悟快。
你側身躲過去他的一拳,然後反身快又狠的踹了他一腳。
□□的強度很高,一息之間,你判斷道。
他後退了幾步,像是感覺到驚奇:“不錯。”
笑聲瘋狂而放肆的在這靜謐的空間裡響起。
“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女人。”像是在宣布什麼大事一樣,他大笑著說:“兩麵宿儺。”
兩麵宿儺?
誰啊?
很有名嗎?
講個名字還一臉隆重的樣子,這人是不是缺愛,所以渴望得到關注啊?
你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很牛逼嗎你?”
長期逃課又不做咒術師多年的你,對這個名字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笑聲卡住了。
宿儺皺起了眉頭。
“你不認識我?”
咒力在手中逐漸凝聚成型,你將泛著銀藍色光的劍舉在胸前,聲音冷漠的說:“你有病啊?誰都該認識你嗎?”
雖然嘴上你不認輸,但實際上你很緊張。
剛剛宿儺說在他醒之前——所以虎杖悠仁仍然活著,不能對這個身體下殺手。
除此之外,這個叫宿儺的男人比起普通特級也強的不可思議。
這種強大,不是那種簡單的對戰中得到的,而是殺了很多人,從血山屍海裡走出來的。
殺戮的感覺很強烈,揮劍擋下他的一擊,你眉頭皺的更緊了。
對方招式帶來的鋒銳感比你見過的任何一種詛咒都恐怖,僅僅隻是靠近那一瞬間的碰撞也能讓你感受他靈魂裡的暴戾和對血腥的渴望。
不過宿儺的力量像是被什麼限製住了一樣,雖然招招致命,但後力不足。
你輕巧的一個後空翻,眉眼冷峻的落到幾塊石頭堆積的地方。
這樣下去有任何意義嗎?但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你隻能拖延,直到他醒來。
沒有咒具,直接聚形武器是很耗費咒力的,這並不適合持久戰。況且那個咒靈到底去哪了,你還沒有解決這件事,繼續這樣下去對你一點好處沒有,可你彆無選擇。
怎麼辦——你的大腦飛快的運轉。
然而他卻突然停止了攻擊。
你警惕的看向他。
“你很不錯,值得玩一玩,”他說:“但是這樣玩的話就太無聊了。”
“來點有意思的吧。”他的嘴往後咧起來,眼睛惡意的盯著你:“現在,我要殺了他。”
誰?
你心猛地一跳。
——等等!
插進去了。
你像是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半張著唇,怔怔得看麵前的場景。
宿儺的手帶著血液慢條斯理的從胸膛裡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