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往前走吧,她說,去給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你幾乎就要答應她了。
也就在這一刻,周遭驟然宣揚起的熱鬨聲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把即將宣之出口的“好”吞了回去,下意識的看向聲音來源處。
……是一場盛大婚禮。
從你的視角,可以清楚的看到新郎明亮的藍眼睛帶著滿足的笑意。
你:“……?”
這是五條悟嗎?你問。
但沒有人回答你。
新娘披著白色的頭紗,看不清楚麵貌,但那身像是披著一層輕霧似的婚紗已經足夠吸引人視線了。
蓬鬆而帶著整齊褶皺的裙擺像是從天上卷來的雲朵,裹著一層柔柔的霧紗,婚裙自腰身而上鑲嵌著閃亮的細鑽,但你的目光最終凝聚的還是她的脖頸。
一條星星形狀的藍色寶石項鏈。
你再次把目光移到五條悟的身上。
他難得規矩的給頭發打上了發膠,而且正正經經的穿著西裝,你甚至感覺得到他在緊張。
你:“……”這才死幾天??
雖然已經分手了但這不合適吧?你才剛死吧?
“這是現實嗎?”你咬著牙問。
然而你隻聽到輕輕的一聲歎息,她沒有回答你。
婚禮已經到了最精彩的時候了,這場婚禮居然還是專門請的樂隊,煽情的音樂緩緩的從樂器中流露出來,逐漸融入全場。
“現在,請新娘新郎交換對戒!”台上的司儀情感充沛的大喊。
台下掌聲頓起,你匆匆的掃了那些人一眼,發現熟悉的麵孔都在,甚至他們還笑的很開心。
忍不了。
你往後退了一步。
你後悔了嗎?她問你。
你沒有說話。
但你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現在的心情。
你轉身,用力的就往來的方向跑。
風從你的臉頰穿過,那些回憶湧進你的身體,你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沉重起來,但你仍然在跑!
現在沒有柔柔的女聲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震耳欲聾的聲音,分不清男女,你隻聽得到她像是拚了命一樣在對你咆哮著。
跑啊!
往前跑啊!
醫務室。
五條悟坐在床旁,白色的碎發淩亂而隨意的散在耳上,眼下微微青黑彰顯了他此時的疲憊,藍色的瞳孔就像冰冷冷的玻璃珠一樣,眼睛半垂著凝視病床上的人。
硝子坐在桌子後的老板椅上,疲勞的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她剛剛休息了一小會,這是兩天內為數不多的閉眼機會,畢竟她還要照看隔壁的虎杖悠仁。
“你都不累的嗎?”家入硝子往後靠了靠,把自己完全放鬆到椅子上,問五條悟:“你已經幾天沒合眼了?沒記錯的話你回來之前也在出任務吧?”
五條悟眼睛沒有看向她,聲音很低的回答:“沒關係。”
……沒關係。
再多看一眼……再多確認一點……
“好吧,”但願到時候她不用麵對兩個病人和一個瘋子,硝子心裡這麼嘀咕著,嘴上繼續說 :“一個小時了,我再使用一下反轉術式,然後去隔壁看一看虎杖悠仁。”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床前,伸出手對著少女的身體檢測。
“……”
硝子征了一下。
沒有衰弱了……
幾乎是下意識,她就想把這個消息講出來,可是思考後下一秒她又閉嘴了。
這個狀況並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幾乎想象不出來如果這是死亡的前兆,那麼從天堂墜入地獄的五條悟會有什麼恐怖的反應。
還是謹慎一點吧……
“有什麼問題嗎?”他問。
“哦,沒事。”家入硝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說:“我先走了。”
門很快被關上了。
五條悟的目光從門那裡移回來。
你的唇看起來乾且蒼白,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替你潤濕,揉上一些好看的顏色。
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但聯想到硝子剛剛遲疑的反應,五條悟忍不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是什麼意思呢?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要啊,他絕望又崩潰的想,已經夠了吧?為什麼一定要剝奪他最後的所愛呢?
他輕輕的撫上你的臉,有溫度的,還活著的。
還活著的……
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睫毛輕輕顫動著。
沒關係的,他想,還活著就好了。
他替你提了提被子,又動作溫柔的替你將碎發撩到耳後。
然後在你盈盈一碎的目光裡凝固住了身體。
是一個巨大而柔和的光圈。
看到它時,你覺得記憶裡那種震麻全身的疼痛又席卷而來了。
像是骨頭被一點點敲碎了一樣,回去是一件這樣難的事情嗎?
跑啊!她催促你。
跑啊!
你趴在地上,用力掙紮著,但感覺自己力氣已經喪儘了,而且太痛了。
不想動了。
然而細細哀哀的哭聲又開始在你耳邊響起。
太吵了。
為了會偷偷哭的笨蛋也要回去啊!
眼前已經全然模糊了,疼痛侵蝕了你的大腦,但你還是拚了命的將手夠進光圈裡,在伸進去的那一刻,光怪陸奇的景象閃現在你麵前。
你努力的睜大眼,想要看清。
在摻雜了各種色彩的光暈逐漸消退下後,你看到了一雙含著絕望的藍眼睛。
漂亮的像盛著碎鑽,又像是藏著細細碎碎的晶瑩淚水。
你眨了眨眼睛。
金色的光暈映在他的頭發上,融入他天空般的瞳孔裡。
疼痛此時已全然消失了,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傷都已經治好了。
?是和夢境快結束時全然不同的感覺。
顯而易見,這種狀態揍人是不成問題的。
你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五條悟微笑起來,然後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舉起枕頭。
“我才死幾天你就和彆人結婚?逆賊!”
“哈?——等等!彆用枕頭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