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殺了他!
他重重的喘了口氣,白皙的麵容因被扼住的脖頸導致呼吸困難,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羂索沒有思考的空間,生命力的流失讓他孤注一擲,他因骨折而無力垂下的手臂藏在寬大的袖子裡,獄門疆也在這裡麵。
“你……看看我……”他艱難的說:“……不懷念嗎?”
懷念啊,怎麼不懷念?
在很久的從前,那時你們都是少年。
你的房門被輕輕敲響,他立在門外,丸子頭也不半紮了,沾著水汽鬆亂的散在肩上,手裡拿著兩瓶飲料,看起來是剛剛洗過澡出來光顧自動販賣機的,你眼角哭出來的微紅還沒退去,隻好凶巴巴的板著臉盯著他,試圖偽裝一點不好接近的樣子,直到對方很隨意的遞了一瓶來。
“我叫夏油傑。”
你沒吭聲,盯了一會被薄薄亮鐵皮包裹著的液體,最終接了過來。
“白天看了你和五條悟打架的場麵,你很厲害嘛。”
這話不是嘲諷嗎?明明你輸了啊,還被那個混蛋大聲嘲笑了一番。
“他是五條家的少家主,出生就有六眼,戰鬥經驗也很豐富,我的話在他手底下根本堅持不了那麼久呀。”
當然是安慰的話,你完全聽的出來,你知道眼前這個人很厲害,術式也非常強大,但被五條悟摧殘過的脆弱心靈經過這種安慰後還是好受了很多。
“……真的嗎?”
你小聲的,眼巴巴的看著他,問。
“真的哦,”他笑了起來,狹長的狐狸眼多了點溫柔的意味:“你真的超級厲害了。”
你真的超級厲害了。
你盯著被扼住脖子艱難呼吸的人,盯著這張熟悉的臉,另一隻手將長刀舉起。
羂索的麵色變了。
她分明剛剛陷入了回憶,獄門疆怎麼會沒起到作用?
聯想到剛剛驟然失靈的咒術,羂索失聲道:“…你的……術式——”
長刀刺了下去。
他爆發出最後對生命的渴望,猛地扭身躲開,將你掀翻,你後退幾步頓住,長刀豎在豎在身前,因過度消耗而產生的乏力感一陣陣的傾襲著手臂,連眼睛也徹底變了色。
羂索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挑起了唇角。
他另一隻完好的手緩緩抬起,對你做出攻擊手勢。
你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露出戒備的神色。
下一秒——
他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坐在屋頂上乾什麼?”
“在思考怎麼偷偷暗殺你和五條悟。”
他啞然失笑:“這麼厲害嗎?”
你把頭一扭,不說話了。
夜色彌漫,墨藍色的天空像是一張繡著星星的,平鋪著的巨大絲綢,月光一灑,就閃閃發光起來。
底下路邊的樹晃著枝乾,層層疊疊的樹葉起此彼伏的摩擦著,發出“嗤嗤”的響聲,像是誰在偷偷的笑。
夏油傑在你身邊坐下了。
“還在為白天的事難過?”
“……”
你不由自主的把手臂微微撐直了,好像在試圖掩蓋自己。
“我隻是在想……生命為什麼那麼脆弱。”
那麼輕易的就死掉了,你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如果再快一點……
“所以要好好變強呀,”他說:“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了。”
“夏油傑就很強,你有想保護的人嗎?”
他愣了一下,晃動在空中的長腿也停頓住了,風一吹來,把他散落的碎發帶著往後飄,露出少年沉思的紫色眼睛。
“我的話……要保護弱者吧……強者保護弱者,這不是應該的嗎?”
你佩服的拍了拍手。
太宏大的理想了,你沒有這麼無私,雖然你很希望能救下自己能救的每一個人,但這僅僅出於道德的約束,如果強行要求你這麼做的話,你就會變得反感這種事呢。
“那我的話……”你想了好一會,終於決定了:“那我就要保護你和硝子。”
“五條悟呢?”
“太晦氣了!不要提他!”
他嗤嗤的笑出了聲。
“還在鬨彆扭呀,”夏油傑說,在扭頭和你對視的時候,他也思考了一會:“……那我也要保護你們。”
“保護你,五條悟,還有硝子,不過不是因為你們是弱者,”
少年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格外飄渺,但不減堅定。
“而是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要保護你們。
因為我們是朋友。
他要攻擊你的手不受控製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向溫和的麵龐被掐的泛起了青紫色。
你卻從這張因掙紮而猙獰的臉上看出好友的痕跡來。
眼淚不自覺掉了出來,冰冰涼的滑在脖子裡。
你咬著嘴唇,忍住嗚咽。
你知道他不會想看見你哭的。
在風聲裡,在死去朋友的最後執念裡——
你重新舉起了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