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胃口也是越來越大。
“欲壑難填”。
我記得你有篇作文被當作範文印刷,你寫那個“欲”字很美,“壑”這個字也很工整,工整乾淨到,好似不會摻雜任何的欲望,乾淨的像你隻是單純地寫兩個有著貶義的字。
我不是。
我試著描摹你的筆跡,卻隻得到兩個黝黑的、充滿肮臟欲望的黑洞。
我是能將你拉下、吞下、完全包裹的黑洞
笑。
是不是感覺這個形容有一些惡心?
那換一個,我有時會想做你嬰兒時期的繈褓,做你童年時期的學步車,七八歲時的小床,少年時期的書包,我想做你上早讀課時偷偷壓在語文課本下的小說,想做你晚上入睡前放在枕邊的日記。
我想要進入你的夢裡,做一條黑色的、擁有無數觸手的黑色章魚,我將用我所有的肢體竭儘全力地挽留你,困住你,拉住你,將你妥帖地包裹著放在離我心臟最近的地方,近到你隻要一伸手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它捏碎——近到,我能狂喜著、小心翼翼地用我肮臟的、醜陋的、布滿粘液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你,倉皇不安地觀察你。
我想用刀戳穿其他妄圖覬覦你的眼睛,咬斷所有想要伸向你的爪牙。
你屬於我,我那肮臟的、不值一提的心也屬於你。
小麥穗。
李穗苗。
我嫉妒你的父親,嫉妒他擁有你自然而然的仰慕;我妒忌你的母親,妒忌她的身體能夠孕育你。我不想再去羨慕你的“伴侶”,對於他,我大約隻剩下仇視。
這也是我逐漸察覺,我和朋友最終會分崩離析的原因。
我知道你愛他。
你不經意的話語,下意識的反應。
你看他時的眼神,你和我說話時的模樣。
偏偏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偏偏我不能毫無心理負擔地“解決”他。
你知道。
小麥穗,你知道。
你大約不知我愛你,所以才會這樣殘忍地借助我,將我當作一隻喜鵲,妄圖去構建你與他的鵲橋。
並不如此。
小麥穗。
我不是喜鵲,我是能將你護在翅膀下緊緊包裹、藏到深空中的醜陋禿鷲。
但我竟不願看你傷心。
我承認自己總會對你多一分忍耐。
我默許了這一切。
這並不意味著我願意共享,小麥穗,彆誤會。
你是否會認為,我的默認是為你們提供機會?
不是。
我是在為自己創造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需要你的信任,它們能令我編織出更多謊言。
我也需要你的“需要”,那意味著你會更多地來尋求我。
近水樓台先得月。
你應當也明白。
所以,我願意原諒你。
聰明的小麥穗。
但我不會分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