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天氣:晴朗
明天就能見到苗苗了。
給她帶了她媽媽做的麻辣牛肉乾,早晨刷了兩個大罐頭,希望我的女兒能多吃點,吃得身體壯壯,健健康康
」
“複禮的爸爸媽媽離婚早,他讀高一的時候就離了。祁叔叔——我是說現在複禮的爸爸,其實原本不姓祁,姓李。叔叔父親姓李,母親姓祁。在複禮的媽媽打算和他結婚的時候,本來要給複禮改名叫’李複禮’,阿姨說這樣不好聽,她想保留祁姓,又擔心外麵的人說閒話,說什麼爸爸兒子不一個姓,擔心對方對複禮不好。”
“哪裡想到,祁叔叔說這個姓不一定要複禮改。他和複禮的情況類似,也是父母離婚得早,隻是以前沒有跟母姓的概念,才一直用著這個姓。他這個人很信仰一些大師,那段時間也是生意不好,谘詢了大師,大師指點他,改母姓為祁,李邵陵改名為祁邵陵,就能化解。”
健身房中。
購買了9.9一月體驗卡的李穗苗,吃力地踩著跑步機,問葉揚書:“後來呢?”
“我不信這些,但後來,改姓後的祁叔叔的確生意蒸蒸日上,”葉揚書呼吸平穩地跑著,“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複禮其實是重組家庭的孩子。祁叔叔之前結過兩次婚,但沒有子女。”
李穗苗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設定的時間到了,她沒有繼續下去,而是依靠著休息。
工作日的健身房人很少,尤其是現在,還不到十點鐘。李穗苗早餐吃的豆漿和包子在胃裡顛啊顛,差點兒顛出來,她擰開一瓶水,緩慢地喝。
葉揚書說:“因為工作性質,祁叔叔其實很少回家。而那個時候的複禮和媽媽、祁叔叔的關係有些僵,等到了高二,他就提出,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想回家的時候就回家,不想回家、或者晚自習太晚了,就在外麵住。高三時也是這樣,學校宿舍提供的是大澡堂,沒有單獨的衛生間,複禮嫌棄大眾的浴室臟,同樣在外麵租房子住,洗澡了就過去,有時候也在外麵洗了澡回宿舍裡休息。老師對學習好的學生都會多容忍,這點你也知道——所以他雖然住校,但也有通行證,查寢時候的老師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穗苗問葉揚書,知道當初祁複禮租的房子是哪裡嗎?
葉揚書說:“就學校旁邊那個水利局的家屬,怎麼了?”
葉揚書停下跑步,擔憂地看她:“你想說什麼?”
李穗苗搖搖頭。
她喝了半瓶水,漸漸地有些緩和過來了,問葉揚書:“那,以前的那個祁叔叔,就是複禮的親生爸爸,對他好嗎?”
葉揚書微怔。
他的表情似乎永遠都不會出賣他,永遠都那麼坦誠。
“這個不好說,”葉揚書說,“畢竟是長輩,又是複禮的爸爸,人已經沒了,我不能對一個已故的人進行片麵的評價。”
李穗苗低聲說謝謝。
葉揚書看著她,問:“你在懷疑複禮,對嗎?”
李穗苗說:“沒有。”
“我知道,你喜歡他,”葉揚書低頭,“所以你即使發現了蛛絲馬跡,也不會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爸爸。你現在很困惑,隻是想知道原因,對嗎?”
李穗苗擰開瓶蓋,又擰緊,她慢慢地說:“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觀察我爸爸?他是想知道他親生爸爸案子的進展?”
葉揚書點頭:“很像複禮能做出的事情。”
李穗苗仰臉,問葉揚書:“祁學長的親生父親,真的是自殺嗎?”
葉揚書微微一愣。
他說:“是的,他爸爸過世的時候,複禮有不在場證明。”
李穗苗說:“啊?我沒問祁學長呀,祁學長在不在場,和他爸爸是不是自殺沒有關係吧?”
葉揚書走下跑步機,用毛巾擦乾頭上的汗水,抿了抿唇,擠出一個笑:“是,你看看我,都跑糊塗了,腦子也亂了。”
他說:“林珍寶那邊的兼職,能辭就辭了吧。上完最後這幾節課,就不要去了。”
李穗苗訥訥地說好。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樣,”葉揚書低頭,專注看她,他眼神很亮,額頭和脖頸上都是劇烈運動後的汗珠,但他嗅起來卻像早晨的森林一樣乾淨,“就算是你爸爸在查我的媽媽,你來問我問題,我也會知無不言。”
李穗苗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葉揚書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沒有理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冷冷清清地說:“就像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幫助你接近祁複禮,我真是瘋了,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
李穗苗呆呆看他。
“我會嫉妒,”葉揚書側臉,隨著說話,他那明顯的喉結,有著隱忍、壓抑不住的暗暗觸動,“我會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