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和姐夫的效率可真夠可以的。上周才讓我幫忙找大提琴老師，這才過了幾天啊就決定全家都搬到豫城來，不過你是怎麼說服爸媽還有奶奶都一起搬來的啊。”
蘇若淇用抹布用力的擦著泛黃的玻璃，看著因為潮濕而有些發黴的地板。忍住了在眼眶翻湧的淚花。
這給房子不算太好，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靠著馬路，晚上雖然有些吵鬨，但在鄉下住慣了的人可不會在乎這些。因為春天裡的杜鵑鳥總是不知道在為什麼而喋喋不休，夏天裡的青蛙和知了就像村口總是聚集不散的大媽。這點聲音不過是每個為生活所奔波的螞蟻在努力生活的證據。而另一個房間有一麵泛黃的玻璃，推開它時，總是像人的喉嚨卡了痰一樣讓人不舒服。但幸好客廳足夠寬敞，能夠在放下一張床。廚房的灶台有些老舊了。邊緣的瓷磚都脫落了好幾塊，但這都不算什麼問題。
“小淇，在發什麼呆呢！”
“剛才你姐叫你都沒反應。”許海峰說完後蹲下身用鐵鏟在地上黑黑地有些粘又有些硬的東西上鏟了起來。
“姐，你叫我啥事趕緊說，我玻璃還沒擦乾淨呢!
“嘿，你這小丫頭在這也沒呆幾年啊，咋就學會倒打一耙了呢！”
“不是你問的我爸媽怎麼同意來城裡的嗎？我說了你又不聽反倒來問我。”
蘇若淇尷尬的撓了撓臉，有些羞澀的笑了
“姐，你再講一次唄，我剛才有點走神了，沒聽見。”
蘇若雲輕輕的哼了一聲說:“你想聽啊！我就不說，誰叫你走神的。麻溜的去把玻璃擦了，還活兒多著呢！”
“外婆，你為什麼哭啊！你是有東西忘帶了嗎？”蘇子菁有些困惑的歪了歪頭，看向坐在對麵的人。
坐在蘇子菁身旁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看了對麵的兒媳婦一眼對著窗外好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以後可以住城裡了，那可方便了。我吳珍活了七十多年了，眼看就要入土了，還能進城裡享福，等我到下麵去了一定要向老頭子炫耀炫耀。”
對麵的人欲言又止的望向老太太，想說什麼但最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吳老太太看了看兒媳婦的樣子，沒有在多說什麼。轉而抱起一旁的蘇子菁說：
“小娃兒，祖祖抱著你坐，等會兒這要來人了。”
胡桂芬看著窗外的風景，不再管對麵的祖孫倆隻是想著還在家裡處理牲口的老頭蘇成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家裡的兩頭小豬可以賣多少錢，一想到這豬才養了五個多月就要賣掉心裡就直翻騰，對女兒說等過年把豬賣了，明年年初到城裡來，女兒非不同意，一定要現在上來，問女兒女婿為啥一定都要全家搬到豫城來，也不說，問老頭子也隻說彆管，家裡現在還是他做主，其他事以後再說。
胡桂芬想著以後的生活就隻想歎氣，自己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這大城市是怎麼個樣子，不過聽淇丫頭說這豫城可比老家的縣城大多了。自己也就跟著蘇成去過兩次，還是大姑家辦喜事去的，當時全程都緊跟著蘇成就怕一個錯眼就跟丟了。
在老家的蘇成嘴裡抽著自己家種的葉子煙，看著來賣豬的人數錢。想著女兒回家對自己說的話。
“爸，我們想送小菁到大城市上學，城裡的教育可比老家的教育好太多了。你看我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小淇十五六歲就去外麵打工，我不想以後小菁也這樣。雖然說國家現在越來越好了，農村的學校也在變好，但人大城市的教育好可不僅僅是因為學校，在人大城市小孩兒從小接觸的環境都是我們不敢想的。我和小淇這麼大了都沒去過動物園，更彆說小菁了。人城裡孩子經常要去動物園參觀，還有去什麼博物館的。不是說小菁在老家就學不好，但就算她以後考上了好學校，但她的膽量和見識都和人城裡孩子不一樣。我怕小菁以後連和同學出去玩都不知道去哪，隻能聽彆人說那那好玩，那那去過了感覺一般。在舊社會您家裡是地主，學過寫字上過學，看過人和人的差彆。你不能因為曾經因為地主家孩子的原因受過苦就害怕，現在那還管這些啊！”
蘇成想著突然被聲音打斷：“你數數錢對不對，不過好好的你們家就決定搬到城裡去了。”
蘇成笑著接過錢數了起來說：“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現在需要用錢，光靠大雲兩口子掙錢咋行啊，我想著趁著現在我和桂芬還能乾活去城打打零工也比在老家種地錢來的多。而且現在老太太還能動，在城裡照顧孩子煮煮飯還能行，不就決定去城裡了。”
對麵的人笑了笑說：“彆的不說你家老太太是真的好啊，雖然當初吳老太太是想要個兒子才收養的你，不過這麼多年對這個可真是沒話說。
蘇成點好了錢放進口袋裡看向男人說道：“我這輩子如果不是遇到了老太太，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吧。那時候誰家都不容易，我那親身的哥哥姐姐都嫌我是個拖油瓶，不管我，如果不是老太太看我可憐經常給我口吃的，後來乾脆收養了我，現在哪來的這個家喔。”
蘇成嘴巴吧唧吧唧的抽著煙有些感慨的望著這生活了差不多五十年的房子，心裡不禁有些傷感。
對麵的男人見狀說：“那你先忙，我家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看著男人趕著兩頭小豬漸漸走遠地背影，蘇成轉身進門收拾東西。嘴裡還念叨著：“我也要趕緊收拾了東西，好快點到城裡找點活兒乾咯。”
蘇若淇有些著急的看著眼前的人群，生怕錯過了沒接到人。心裡有些抱怨，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讓媽和奶奶帶著小菁先坐火車來豫城，這一個不認識字一個七十多歲了還帶著個小孩也不怕走丟了。
“小姨、小姨我們在這。”蘇子菁一邊把手舉過頭頂揮舞一邊大聲的喊著。
蘇若淇循聲找了過去，趕緊接過奶奶手裡提著的東西問：“這裡裝這什麼東西啊，這麼重。”
背著大包提著小包的胡桂芬說：“城裡啥都貴，這是從家帶的大米裡麵還放了十六個雞蛋，本來是準備賣錢的，不過想著也賣不了太多錢就拿來給你們幾個孩子補補身體。”
蘇若淇的眼淚快控製不住了，但她深吸了口氣然後有些埋怨的說：“這麼遠帶這些乾嘛，城裡啥買不到啊！還有爸怎麼想的讓你們自己先上來也不怕你們走丟了。”
一旁一直沒機會插嘴的蘇子菁抬頭望著小姨說：“外公說我馬上要去學琴了，但家裡的事還沒處理完就讓我帶著外婆和祖祖先來豫城，他等幾天就過來了。”
蘇若淇輕輕地嘖了一聲表示其說大話的不屑。
蘇子菁看著不相信的小姨，握緊拳頭，臉色有些漲紅的大聲說道：“外公告訴我該怎麼做了，而且我還認識字知道在哪兒下車，外公還說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小姨，就叫我去找穿製服的叔叔阿姨。而且剛剛我都看見你了，我還向你揮手了，你都沒看見，還是我大聲叫的小姨，不然你就完不成來接我們的任務了。”
看著眼前有些好笑地小侄女，蘇若淇把要到嘴邊的笑聲忍了又忍，但下一秒還是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吳老太太看著眼前的孫女有些心疼，這才多大啊就出來討生活，大女兒家的孫女和淇丫頭差不多大現在還在學校念書，經常向大女兒抱怨他爸娶了後媽就不喜歡她了，現在給個零用錢都扣扣嗖嗖的。但其實是她最近老買衣服，穿不了幾次就不要了，他爸覺得浪費罷了。
一邊的胡桂芬隻覺得小女兒變漂亮了，比以前會打扮了，但又有點廋了，下定決心要在城裡打零工，自己掙錢給孩子們補補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