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襯衣，外麵套了一件同色的短款風衣，早早地出了門。他在公司玩著電腦遊戲，眼睛時不時地瞟向工具欄右下角的小圖標——那裡時間不緊不慢地跳動著。他心不在焉，輸掉好幾盤以後，終於決定放棄，打了一輛出租車，早早地等在梁樂樂的學校門口。

初春時節，乍暖還寒。李智在冷風中矗立了10多分鐘，校門口陸陸續續出來不少人，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獨自低頭趕路，似乎都與他無關。

李智的肚子適時地響了一聲，距離見麵的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對著馬路抬手一揚，坐進了出租車。

梁樂樂沒有拖堂的習慣，她準時宣布下課，不過每次總有學生要留下來問她問題，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有約，但是她沒有習慣在學生麵前打私人電話，所以隻能耐著性子解答他們的問題。她的學生以社會青年為主，其中不乏有人對她有些若有若無的期待。這些她看在眼裡，拋在腦後——師生戀，她不喜歡。

那個把期待表現得最明顯的學生名叫周康，當他問完了所有與課堂相關的問題的時候，教室裡已經隻剩下三個人：梁樂樂，周康，還有一個叫楊潔的女生。他們兩個對老師發出了第N次邀請：“梁老師，一起吃個午飯吧，就在這附近。”

梁樂樂和他們一起吃過幾次飯，她原來以為他想和楊潔發展，隻是不好意思單獨和她約會，才叫上她的，畢竟年齡都差不多。抱著當電燈泡的心理去了幾次以後，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她的角色並不是電燈泡。

“不了，我今天有點事兒，得先走，”梁樂樂收拾著書本，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那下次吧，”周康大方地笑了笑，和楊潔一起離開了教師。

梁樂樂和教務人員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

大路上人車都不多，午飯時間了，又是周末。梁樂樂在馬路上來回掃了兩遍，也沒有找到有等人跡象的男性。她抬起腕表一看，已經離約定的時間過了15分鐘了，人家等不及走了吧。

梁樂樂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叫“理智”的網友的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喂，”背景有些嘈雜，但是對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辨。

“理智，我是樂樂，我在校門口沒有看見你啊，”梁樂樂一邊打電話，還一邊東張西望。

理她比較近的地方，周康和楊潔恰好回過頭來看她，梁樂樂禮貌地和他們揮揮手，點頭再見。

除此以外，找不到任何“可疑人員”。

“嗬嗬，我剛才等了一會沒看見你，就出來吃飯了。”李智笑聲裡透著憨厚。

“哦，那你先吃吧，”梁樂樂有些歉意地聳聳肩，準備掛電話。

“我馬上打車過來，”李智急急地開口，“我這兒到你學校隻要15分鐘就到了，稍微等我一會兒。”

“好吧，”梁樂樂想了想，答應了。

如果是平時，她是不會答應的，錯過了就錯過了，她從不想強求什麼。今天不一樣，周末是她最無聊的時候，除了教課，她沒有其他的安排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電話那頭的聲音，輕鬆的語調很有吸引力。

李智從車上下來，看向馬路對麵，一個身材細瘦的女孩，一頭烏黑細碎的長發披肩，米白色的短外套，脖子上圍著一條豹紋色的圍巾，他的心小小地被什麼東西衝撞了一下。他加緊腳步向他走去。

梁樂樂正沿著花圃無聊地徘徊，當她轉過身，抬頭看向馬路，正好看到從對麵走過來的李智——她一眼就覺得來人就是“他”，舉起手，搖了搖，在她的大腦發出明確指令以前。

後來，梁樂樂回憶到這次見麵的時候，始終不解——自己怎麼第一眼看到他不陌生，不拘謹，就仿佛是認識了多年的人似的。

“對不起，我以為等不到你，又沒有你的電話，讓你久等了，”李智停在梁樂樂麵前，看著她，小心地解釋。

“沒事，”梁樂樂大方地回視他，不介意地笑了笑。

李智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回原處。

“我們去吃‘譚魚頭’火鍋吧？我知道這裡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李智一來二去，真的餓了。

“好啊，”梁樂樂興致很高地答應了，她其實挺喜歡吃火鍋的。

李智招來了一輛出租車，又很有紳士風度的幫梁樂樂拉開了車門。等她坐好了以後，他才拉開副駕的門，坐上去。

這個時間點進飯店，有些晚，所以食客不多了。領班把他們領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在桌上放了菜單和筆，就離開了。

李智很客氣地把它們推到梁樂樂的麵前：“你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