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綠曉起了個大早,為了目睹冬天的第一場雪並向天地豪擲二字國粹。
“wcwc!真的下雪了!”
“好漂亮!”
“啊×n!真的真的×n!”
少女的驚喜正猶如白茫茫天際中閃爍的太陽光,純粹又爛漫。
喜悅太甚,以至於趕跑了混沌中的夢魘。
路榎眼皮沒抬,聽著聲音就直白的感覺到那份喜悅。
大概,窗外的雪是像安徒生所寫的白雪公主那樣潔白無瑕。
周綠曉嘴角溫存著笑意,在陽台欄杆上刮了一層雪,在手心握成團,走到路榎的床邊,開口似傻憨,“路,你醒了嗎?”
“嗯,等我一下。”
路榎從夢中猛地抽身還有幾絲餘悸,她微微咳兩聲,爬起來跟著走到陽台前。綠曉望著她迷糊的樣,眼笑成一條曲縫,將那團雪球很快的貼了一下她的臉,“是真的啦。”
操場、屋頂、樹枝一片白茫茫的。雪還在往下飄著,像羽毛一樣,輕悠悠的隨著寒風飄蕩整片世界。
世界今天隻有笑臉。
雪兒~萬歲。
清晨七點,天際還有點灰,今天早起的人打敗不了百分之九十的大學生,因為那些踩點哥和踩點姐今個兒都起了個大早往大馬路上去癲,賞雪、玩球、打滾、拍照、談戀愛……
大自然一場彆致淋漓的雪,就能成為一些人一生中最珍貴的禮物。
花花已換好裝備,眼冒愛心雙腳跺地,“我要去我要去,快快快!”
“不是還有課嗎?”
“我不管,我去玩半小時先。”
“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早八拚過命?”
“不不,今~是為了我的雪兒!”
大家全副武裝,“小路,你去嗎?”
路榎勾在陽台上,眼皮隨時要砸下去的樣子,婉拒了邀請。
“好吧。”大家輪流摸了摸她的頭,窸窸窣窣就鑽了出去。
……
路榎望著那些肆無忌憚的碎點,將手迎了出去。
若不是這場雪,她不會因為江州而想起某人。
消失了半個月的某人……
鵝絨雪絮乘空而下,飄落到泛紅的手掌心裡,在觸到體溫的那一瞬,模糊了輪廓,接著融化成一灘水。
雪很美,美得轉瞬即逝,美得歎為觀止,但似乎從來沒有人真的傻到要挽留它。
除了小孩子。
路榎隻看著萬千模樣中的雪一次一次在她泛紅的掌指間化開,終於,某顆堪稱完美的六角晶花也以同樣的速度在她掌心模糊棱角的那一瞬,她忽然承認,自己並沒有那麼喜歡雪。
她所期待的,或許從來都不是雪本身,隻是大自然一場儘致淋漓的純色風暴帶來的覺醒和紀念。
路榎呆了一會,實在吹得冷就回去了。
關上了門,昏沉的房間裡除了刮風聲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音。
在這個下雪天突然的感性,像是從某個夢魘帶出來的,又好像是生理上的不適才讓她破了防。
路榎將手背貼在眼皮上,一下一下的重重喘著氣,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下午人麻著上了一節課,又回去躺著了。
路榎直接睡到了晚飯時間,是被周綠曉給喊醒的。
“路路,我們和林都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嗯……好。”
她腦袋昏昏,身體還是有點飄,不過睡了會兒沒之前那麼累了。
“曉曉~”
“誒!怎麼了?”
“現在幾點?”
“五點了哦乖。”
“好。”
路榎起來洗了把臉,抹了抹唇釉,蓋住了乾澀又慘白的唇。
隨後在箱子裡掏出了幾粒感冒藥,咽了下去。
隨著吞咽的動作,糖衣在喉間化開,一股苦味在喉間停留著怎麼喝水都不消,惹她直皺眉。
從衛生間裡出來的周綠曉剛好撞見這一係列動作。
“怎麼了?”
周綠曉問出口時心裡已然有了答案,直奔過去貼她的額頭。
“沒事。”
“我嘞乖乖你發燒了!要去醫院的。”
“不用,我已經好多了。”
“……”
路榎從來就是能吃藥就不吭聲,周綠曉每次都不知道該怎麼勸,隻能毫無技巧的求,“你這樣行嗎?去醫院好不好?”
路榎態度依然,“已經在退燒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我餓了。”
“……”周綠曉哪裡有轍,翻了翻藥箱直苦笑,“那待會吃了飯去買退燒藥。”
“好。”
“這會沒燒熱水,去飯店裡喝吧,不行你再去加件衣服!我給林都說一聲,讓他先把空調開高一點。”
“……好。”
……
林都開駕著自家的轎車,後座是迷糊的路榎和摟人的周綠曉。
“多久沒見,怎麼感覺你瘦了好多?”
“一點點。”
副駕駛是剛剛回校的伏洋。
“還是命好,一回來就遇到我請客。”
伏洋點頭,“是,我還是命好了點。”說完沒脾氣的輕笑一聲,有種說不上來的疲憊。
……
昏暗中,路榎緩緩的抬起眼皮,望著窗外零碎的小雪,再轉眸,望著副駕駛位上露出的後腦勺,出了神。
……
許久,路榎半垂著眼眸,腦子裡閃過幾句露骨話。
再接著,都被她親手石沉了大海,永不問世。
後悔了怎麼辦。
是偷偷走,是非要走,但不是不可以帶著你走。
……
林老板正常發揮,,點了一桌子好菜。菜陸陸續續的上,中間混雜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