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榎鋪完,在床邊坐了幾分鐘就抱著一踏被精心排列過的衣服敲伏洋的房門。隻幾秒,伏洋就開了門,他頭發隻是擦過並沒有吹,還有濕潤的痕跡,外麵隻套了一件條紋低領毛衣,乾淨成熟,坦誠又危險,既不是暖男範,也沒有霸總範,在路榎看來,那是他身上一直若隱若現的那個屬性在勾人——禁欲。
他掛著個毛巾給她開門時欲眼望穿的神態,怎麼不算得上是一種勾引呢。
“哢。”
伏洋跟在路榎身後一路跟到了浴室裡。“熱水一般要放一分鐘,但是剛剛洗過所以等會不用怎麼放,暖氣是以後兩個,彆冷到了。”他貼近一步,身上還帶著素心蘭的香氣,接著取下花灑,打開水給路榎示範冷水熱水的方向。
“嗯好。”
“洗頭嗎?”沒等路榎回,他刻意看著她,接著說,“給你吹。”
路榎看向他猶如暗夜星辰神秘又坦誠的眼眸,笑了出來。
“你明天不用早起麼?”
“明天早上我媽輪班。”伏洋說著退出浴室,給她關上門的那一刻有意無意的扒在門上不樂意走,眼底的臥蠶凸起,哼笑著又沒有說話。
“……”
他關門,轉身,不大不小的聲音接著傳進了浴室:“難道你沒想過要負責嗎?”
她從前不知道,原來伏洋這樣淡然平靜的性子也能將人圈在縱欲的氣流中,帶著她飄。
但沒所謂,聽懂這話時她的心理活動已經算得上沒有任何波動。
路榎散下頭發,按下最後兩個開關。
是麼……來唄……
……
二十分鐘後,路榎洗完穿著毛茸茸的睡衣打開門,頭上包著乾發帽,全身上下不是溫柔平靜的純色就是卡通圖案,走出來的模樣一眼呆萌,身後還帶出氤氳霧氣和香氣。
伏洋坐在床邊,喚她過去,路榎站在門邊卻沒動,左手身側握著幾件緊折的貼身衣物,右手倒是坦然的抱著換下來的外衣,她在伏洋的不明注視下舔了舔唇,溫吞的問道,“洗了的衣物能晾哪?”
“……”伏洋愣了一下,一時忘了答案。
因為什麼都想照顧到,所以剛剛坐在床邊把必要的事全想了一遍,但唯獨落了這種事,他轉眸,輕哼,“已經洗了?”
“嗯。”
“就在你房間隔壁那間。”他頓了一下,看了眼她手中的“真·貼身衣服”眉眼悠然,意味不清的道,“要不要我陪你?”
路榎遲鈍的領悟到他眼裡某種大膽的戲謔,擠了下眉毛,聲音卻是軟的,“你等我一下。”說罷破門而出。
再回來時,伏洋甚至垂肘和側身的角度都沒變過,見她便滿臉溫柔的向她勾手掌,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坐這。”
路榎在他身側坐下,想起剛剛阿姨在洗衣間讓她早點睡,聲音乖又輕問道:“會吵到叔叔阿姨麼?”
伏洋哼笑一聲,給她取下帽子才回,“不會,我們家……隔音挺好的。”他抓上她的發尾,語義停頓之時小指似刻意的碰到她的後頸,將他那意味深長的尾聲掩去半分正經。
“……”
路榎啞然之際,他失笑著右手長指一滑,吹風機隨即響起呼呼聲。
伏洋的指尖利落又溫柔,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撥弄她頭發的同時還會給她揉按頭皮,酥酥麻麻,舒服得讓她大腦空白了。
“燙了嗎?”
“剛剛好。”
“沒弄疼你吧?”
“不會。”
“頭發……好像長了好多。”
“……是。”
路榎的頭發去年夏天剪過一次,從那以來到現在,將近有半年時間沒剪過。
伏洋還記得,她當時坐在石凳上邊兒,綁起來大概是蓋住脖子,現在她側歪著頭,發尾已經打在了肘關節上。
路榎發質細軟又柔韌,好似怎麼摸怎麼揉都不會亂,而在他指間的時候,他又怕一不注意就給掐斷了。
“燙不燙?”
“沒有的~”
“疼嗎?”
“沒有的~”
伏洋問了又問,好像不管路榎怎麼肯定他的技術,他都隻怕自己做得不夠好。
可他不知道,無數次這樣的溫柔,將路榎幾乎麻痹了。
路榎並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甚至依賴這份示好的,隻是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便一直出現在眼前。
“呼呼呼……”
聽著耳邊的呼呼聲,路榎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秋天,當時秋風過境,捎來了她的思春期,而後年年歲歲的每一個秋天,都不著痕跡的考驗著她的信仰,萬幸的是,那每一陣路過的風,竟也真的冥冥將她的思念捎給了那個意氣風發眼藏星河的少年。
終於在這個秋天,那些藏於星際的思念找到了歸宿,而在這個冬天,從那一場暴雪下的依戀開始,她確定,那就是她愛的人。
是決定自私一些要去愛著的人。
以及,在這一刻,所有的感官全部聚在伏洋發燙的指尖處時,她腦子裡隻有她從今夜起才真正敢承認的一件事情∶
身後的人,是一個會又偏執又傻傻等她一輩子的人。
伏洋的手指細長又柔軟,在她的發絲間溫柔得遊刃有餘,不像是第一次,但實際上,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無他,愛意而已。
吹得差不多後,他將吹風機放在一旁,手掌在她下巴上輕輕引導她就將臉轉了過來,路榎目不轉睛盯著他驚為天人的五官,已經挪不開眼了偏偏動機又單純得要死,心安理得任由他撥弄著自己的碎劉海。
路榎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再一次心疼,“你這幾天都在醫院?”
“嗯。”
“外公怎麼樣了?”
“目前是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