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擁抱 他看著眼前的姐……(1 / 2)

何葉無能 半坎鳴鑼 3912 字 11個月前

木盒上有一個鎖扣,他將鎖扣輕輕一轉,盒子便打開了。

最上麵放著幾株向日葵,入眼一片金黃,花瓣整齊飽滿,看起來就像在木盒中生長、綻放一般,足以見得送花之人的用心。

他將向日葵拿出來,在手中摩挲。

向日葵下方還放著一封信和一個畫卷,還有一把嵌著紅瑪瑙的匕首。他將信展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一刻鐘後,他將信放下。心臟劇烈地抽動,迫使他捂住胸口彎下腰來,待他再次抬起頭時,眼眶中卻滿是淚水。

信中說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親手贈給他禮物的機會了,盒子裡的紅瑪瑙匕首是她的信物,有了這個就能號令她暗地裡發展的那股勢力。

更準確來說,是保護他,保護葉府的勢力。

自四年前父親去世,為了保住葉府不受奸佞瓜分,她便用儘方法避過所有耳目,才讓這支勢力得以保留。

但也因此,耗儘了身體。除此之外,大夫同她說,她還中了一種難解的毒,毒性日積月累,已經深入骨髓,難以醫治。

她自感時日無多,便搬上了南臨山,想要無聲無息的死去。但想到他的生辰,又回到葉府,想將她最珍惜的東西都送給他。

她說,好希望能親眼看到他成年束冠的模樣。

她對他說對不起,讓幼年的他活在濃烈的仇恨中,若是當年沒有手刃葉家叔伯,是不是就能讓他更幸福的長大。她說,但若是重新來過,她依舊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條路。

她在信中最後寫下:“小寒,真的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姐姐,但是若有來生,還是不要再遇見我這個糟糕的姐姐了。

生辰快樂,小寒。”

他將信攥在手裡,紙張皺起無規則的小徑,蜿蜒進他的指縫之中。

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想將胸口的疼痛和煩悶傾瀉出來。

走進書房的葉嶂看見他跪坐在地,神色痛苦,連忙顫抖著手過來扶他。

他叫葉嶂將木盒裡的畫卷拿出來,打開。

隨著畫卷展開,入眼的是一個水墨勾勒的稚氣的孩童,星辰般的眼眸充滿笑意的看著麵前的觀畫之人,他的懷中抱著一株向日葵,大大的花朵如一個燦爛的太陽般刺痛了他的眼,又讓他流下淚來。

畫作上的孩童,一眼看去竟與葉玉寒一般無二,隻不過相比之下多了份稚氣和笑容。

畫作的右上角還題寫了一首詩,叫《逐秋贈寒》:

“人間秋風入雲安,萬籟無聲覓玉環。

磨儘蕭蕭兩鬢主,折取朝陽贈小寒。”

他低聲念出這首詩,越念越緩,好像隻有這樣,時光才能如畫作中的孩童一樣,定格在這片水墨之中。

葉嶂在一旁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聲音也哽咽起來:“少爺……起來吧,……家主大人也不希望見到你這樣難受的……”

他記不清自己是在葉嶂扶起他後如何回到臥房,隻記得他一直都緊緊的抱著那個木盒,怕它丟了,摔壞了,怕裡麵的向日葵凋零,怕畫卷上那個開朗的孩子趁他一不留神就跑走,再也找不見。

他覺得姐姐真傻,明明四年來,自己因為她殺了叔伯們,仇恨她,毒害她,給她添亂,對她冷眼。

但是這四年來她卻隻想著保護他,保護葉府,給他種向日葵,希望他成人後有立足的資本,而葉嶂說她籌謀的大計劃,便是想將權力移交於他,幫他鋪好所有的路。

現在,他過完了生日,離成人又近一步,但是,也隻剩他一人了。姐姐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最疼愛的親人,將她推向了黑暗。

他不敢去見她,怕她看到他的卑鄙,怕她連魂魄都不願再回到這裡。

他再也沒有姐姐了。

這是他十年裡抱著木盒入眠,在睡夢的結局中總會出現的話。

但是在最後一次的夢中,他看到了姐姐帶他回到葉家,父親入葬的那一天。他看到了晚上睡不著,想要去找姐姐說話的幼小的自己。

他看到了大堂中平時和藹的叔伯們跪在地上,對在他們前麵坐著的姐姐猙獰謾罵,然後看到夢中幼小的他趴在窗邊,正好親眼看著姐姐手拿白刃,叔伯們倒下的場景。他看著幼小的自己眼中那恐懼的眼神,愣在了原地。

他張大了眼,慌張地追上姐姐離開的背影,卻隻看到她拿著一壺酒,來到父親和母親的碑前飲著,他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水。

那是他活著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姐姐流淚。

他心中盈滿了悔恨、無助、痛苦,耳邊回響著大堂中那尖銳刻薄的話語,眼神漸漸冰冷。

胸口的疼痛與憤怒蔓延四肢百骸,等他再次睜眼,卻看到了十年間日夜思念的姐姐。他的眼神從冰冷變為驚訝,他好想抱抱她,卻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一直以為,那隻是曇花一現的夢境的碎片。

直到再次從床上醒來,他才確定自己回到了過去,雖然父親還是因病故去,但姐姐還在,這讓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