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紅蓮(一) 本盜忍一時風平浪靜……(1 / 2)

倚千秋 白米飯不吃飯 4672 字 1個月前

周朔年出了門,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姚青等候多時,與他點頭相認後便抬腿帶路。

周朔年跟在他後麵,暗市的布局很複雜,這個小鬼要麼是天賦異稟,要麼是被狗追著跑了上千回,這般行雲流水,真是叫人佩服。

“這邊的情報所在西巷麼?”兩人仍舊處於暗市中,周朔年卻忽然開了口。

姚青連忙停下步伐,轉身比劃:“大人!暗市行不可言!”。

周朔年笑出聲:“我當然知道,立這規矩的時候,我還跟解瀾吵過架”。

姚青聞言,一會兒放心一會兒又急忙比劃:“那大人這是明知故犯!切不可如此!”。

周朔年看他行動愣了愣,半晌緩緩問:“你這啞語……是梅識教你的嗎?”。

姚青聽見梅識名字明顯呆住了,但很快搖頭。

周朔年心說難怪,梅識被解瀾所殺,這個小孩大概是他留給裴璟的唯一念想了,必定被灌輸了不少‘解瀾心狠手辣,變態無比’這類話,才讓他這般談虎色變。

周朔年摸了摸他的頭,隨後同樣手語:“辛苦你了,繼續走吧”。

從姚青的角度看去,周朔年帶著麵具,未露麵容,身上衣物與梅識又有幾分相同,不禁讓他覺得從前那個溫文爾雅的梅大人又在花開時節,耐心地教他學識理事。

姚青點了下頭,便立馬轉回了頭。

周朔年不用看也知道,小孩在偷偷抹眼淚了。

兩人又一前一後地邁步繼續走。

周朔年負手而行,麵具下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儘管如此,他不想裴璟傷心,梅識不死,後麵的劇情就根本推不了,小鬼,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後麵還有一大堆罪等著你受呢。

姚青走路沉穩,但他腰間那枚紅梅玉佩卻擺動如湖水波蕩,周朔年看見了,淡笑了下。

二人走回了大街。街上行人雖絡繹不絕,卻靜地嚇人,沒有一絲聲響。

忽然天空打下一滴雨水,落在了周朔年將要踩下的地麵上。

滴答——滴答——

不止一滴地落下。

“下雨了?”周朔年不以為然道。

前麵的姚青早已頓住腳步,仰頭看向上方,眉頭緊皺。

其實仔細一看地麵上,乳白的鵝卵石沾上了一點猩紅,透著鐵鏽味。

西廂前的城頭,碩大的暗金色鳳首口中冒出的鮮血愈發多。

姚青下意識退後兩步,忽然撞到了身後的周朔年。

周朔年指尖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越過他,擋在身前。

此時,西廂城門後的嗚鳴聲震耳欲聾,城門緩緩打開,濃霧跟著彌漫,看不清門後的情形。

忽然,姚青聽見那處傳來了清脆鈴鐺聲,又膽大地在周朔年身後探出了頭。

周朔年負手而立,好似已經猜到來者。

半晌,城門外終於踏出第一隻腳,粉衣繡花鞋,雙橫的假麵女子手持梨花籃,所經之處皆留白色,活像人死送葬。

城門完全打開,鳳首口中血液不見,隻聞不知何處傳來鳳鳴,響徹四方。

鈴鐺聲愈發清切,粉衣女子繞在路的兩旁頷首停下,領頭持長旗者剝開煙霧。

華轎上綾羅隨風飄拂,影幕後赤色身影模糊難辨。

來者約莫幾十人,全全伺候的是轎中一人。

這種騷包又高檔的出場方式,周朔年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城門再次關閉時,陣首持旗者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退開。

此時原本藏身入幕的人又紛紛從店鋪中走了出來,朝著華轎的方向,齊齊下跪。

姚青差點要跟著跪下去,卻被周朔年拉住,他回頭看了眼姚青,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後,他摘下麵具,拱手淡笑道:“江南周慕,不知解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姚青心跳慢了半拍,雖然他和周朔年接觸不多,可無論何時他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成想遇到解瀾也要俯首做作一番。

前頭半晌沒有回聲,紅紗中伸出一柄青色折扇,裡麵的人緩緩開口:“人呢?”。

周朔年挑眉,反問:“什麼人?”。

話音落,轎子突然飛出一道光似的暗器,周朔年隨即抬指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封信。

轎中人淡淡道:“是你的書信吧”。

周朔年皺眉,挪開拇指,是一個端正的棠字。

半晌,他抬頭道:“是。解大人從哪得來的?”。

轎中未再傳出聲音,姚青偷摸地扯了下周朔年的衣角,極低聲音地叫他:“周大人……”。

周朔年摸了摸他,淡笑道:“害怕嗎?彆怕,有我在”。

‘鐺鐺’。鈴聲響地與方才不太一樣,但這一堆人卻跟得到指令般開始繼續前行。

周朔年一手拍著姚青的肩膀,仍舊立於原地。

直到那華轎落在自己的麵前。

紅帷被拉開,鵝卵石的路上鋪上了層狐毯,轎中人終於緩緩起身下轎。

姚青捏緊了手,想看又不敢地眨眼,看見那人赤著腳踩在狐毯上,一步又一步,向他們靠近。

姚青個子還沒長高,不抬頭隻能看見緋紅色的衣擺,然而他剛抬起頭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他是見過解瀾的。此人心思難揣,性格古怪多變,但自身的打扮卻自始如一,最靚麗的顏色也隻有鵝黃。

麵前這個,雖然和解瀾長得一模一樣,卻身著紅衣,唇上朱砂襯得皮膚雪白,眼角落痣,額前散落發絲,丹鳳眼愣是折騰出含情的韻味來。

這怎麼可能是解瀾!

姚青想著,目光已經停在那人身上良久,不知不覺,那人也看向了他。

周朔年瞥了眼,抬手遮住姚青的雙眸,不動聲色地把他按回了身後。

隨後,他又客氣笑道:“解寄瑾大人,千裡迢迢從南疆趕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解寄瑾才把目光挪開,勾唇道:“以我們的關係,周大人要如此客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