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果真實打實忙了一晚上,桃溪和柳淼兩個一直等到後半夜,都隻打聽出萬歲爺還在乾清宮議事的消息。
“我就說主子那張嘴最靈驗不過,下回真要把她的嘴巴捂住不準亂說才行。”
兩個丫鬟互相瞧了一眼,無奈的歎口氣。
始作俑者慶盈卻實打實睡了個好覺,次日卯時方才心滿意足的醒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瞧見外頭又在下雪,指尖剛探出窗子便被涼的縮了回來。
天都還沒亮呢,就要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了。
桃溪將昨兒太後送來的孔雀裘取出來,上頭一排排整齊的青藍羽毛在室內光彩熠熠。
“不愧是太後娘娘的東西,主子穿穿看吧。”
慶盈也喜歡這件華光溢彩的裘衣,孔雀毛不易得,尤其是這樣一件材質上乘的更是百年難有。
衣裳好看,卻奪不去人的光彩。
慶盈穿上就像是孔雀仙子下凡似的,豔光瀲灩,偏生一雙眸子天真嬌憨,很好的中和了俗氣。
她大大方方穿著這件衣裳往寧壽宮走,桃溪在前頭提著琉璃宮燈,柳淼在後頭替她提著衣擺,省的被雪弄濕了不好看。
甬道上安安靜靜的,宮燈垂在左右兩側,把三個人的影子拉的極長。
慶盈懷中還捧了一紫銅的小手爐,風吹在臉上稍微有些冷,卻還算能忍受。
走著走著,拐角後眼前出現了一行人。
似乎也是兩個宮妃,看不大清臉。
慶盈腳步略微加快了些,若是沒見到倒也罷了,如今見到了不打招呼,難免落人口實。
走近了些,兩個宮妃聽到聲音也各自回了眸。
燈火明暗,二人穿著皆華貴,臉生的更是不俗,身上都很香。
“這位就是佟妃吧。”
著藍衣的那一位先開了口,聲音溫婉和善,她頭上蝴蝶金簪隨著動作輕微晃動,漂亮的丹鳳眼有長長的眼睫毛,投射出一片溫柔的陰影。
“我是德妃。”
她輕聲解釋。
“這位是宜妃。”
宜妃著青衣,美貌要比德妃更甚。
她模樣卻也不張揚,杏眸溫柔,瞧不出情緒。
三人一同屈膝,各自客套寒暄一番,便並排朝寧壽宮走去。
這二位姐姐,慶盈在宮外時便聽說過,都是極為得寵的。
“佟妃年紀瞧著不大,今年有二十了嗎?”
德妃歪著頭問,唇邊的笑容淡淡的。
“已經二十二了。”
慶盈老老實實回答。
“你剛進宮,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儘管同我們說。”
德妃又道,這話說的雖是關心,慶盈聽著卻像是在給自個兒挖坑。
這裡可是紫禁城,天下第一風流富貴地,她進宮來又是服侍皇上的,怎麼可能有任何埋怨。
“姐姐放心,翊坤宮是萬歲爺親自吩咐安排下的,我隻覺舒心,哪裡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慶盈淡淡一兩句話,跳過了德妃挖的坑。
她於佟府耳濡目染二十年,這些小把戲糊弄不到她。
“那就好。”
德妃料想到佟佳氏出來的女兒不會是善茬,故而也並沒有再咄咄逼人。
雪似乎又下大了些,分明已經卯時三刻,天色卻還是沒有絲毫亮起來的意思。
看來今兒又是個大冷的天了。
寧壽宮內,皇太後滿肚子的怨氣,若非有雙溪哄著,她老人家斷然不願意起這麼早。
“老祖宗的脾氣越發大了,昨兒萬歲爺一夜沒歇,如今都還眼巴巴候在外頭等著請安呢。您若是還擺譜,豈非傷了萬歲爺的心?”
雙溪會說話,整個寧壽宮也就隻有她敢說兩句太後的不是。
“皇上昨兒又一夜沒睡?那豈不是也沒來後宮。”
皇太後原本還困著,聽到這話立馬便精神了。
“是呀,說是雲南傳來的急報,乾清宮折騰的一夜都沒歇燈呢。”
雙溪麻溜的給皇太後穿戴好衣裳,將老人家扶到鏡子前頭梳頭發。
皇太後叫奴才把簾子拉開些,透過琉璃窗,能夠瞧見康熙站在廊下賞雪的背影。
康熙是換上龍袍來請安的,請完安後還要趕去乾清宮上早朝。
原先皇太後說了很多次,叫康熙不必每日都來請安,可人家愣是不同意。
自打太皇太後仙逝後,康熙的一顆孝心便比從前更勤勉了些,像是在彌補什麼遺憾似的。
康熙雖不是皇太後的親生子,可這麼多年看下來,也是難免心疼。
“先將皇上叫進來吧,外頭冷,他如何受得住。”
“叫過了,萬歲爺說不妨事。”
說話間,外頭走進一行人,原是慶盈她們三個。
瞧見康熙站在廊下,德妃和宜妃兩個連忙加快腳步,她們像是商量好似的向前,反倒叫慶盈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