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走出兩步路呢,巴不得嚷的全天下都曉得她同雙溪不和了。
“好了,何必跟奴才置氣。”
德妃心下搖頭,宜妃沒看清楚局勢,如今最棘手的麻煩哪裡是雙溪,分明是這個剛進宮的佟妃。
樣貌家世和性子,真真兒每一樣都是上乘。
若她真的奪了萬歲爺全部的寵愛去,她可怎麼在這紫禁城立足呢。
“你還說呢,適才也不知幫我說說話,罷了罷了我自個兒回去,都彆跟著我。”
宜妃城府淺,見德妃憂心忡忡,隻當德妃擔心自個兒連累了她,越發不爽,乾脆甩開手走了。
“誒!”
德妃望著宜妃離開的身影,心下不由啐了一句,真是個胸大無腦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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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康熙忙著去上朝,他瞧時辰不夠了,步輦實在太慢,便乾脆下來步行。
怎料走著走著,天上不知從哪砸下來一根胳膊粗細的冰柱。
康熙不過隻慢了一步,那冰柱擦著他的鼻尖,狠狠砸在了磚麵上,碎成了好幾塊。
“萬歲爺!快快護駕!!!”
梁九功嚇得險些尿了褲子,火急火燎護在康熙身側。
身後奴才也跟著魚湧而上,最終卻發覺那冰柱是宮門琉璃瓦上沒有來得及被清理掉的,沒有什麼刺客,意外而已。
“這清理冰柱的奴才去哪了?這樣的事都能不當心,我看他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梁九功當即便氣的大喊,康熙抬手,示意梁九功冷靜。
“這點小事而已,算不得什麼。”
天還沒亮,琉璃瓦上滑的厲害,太監鏟冰塊有所遺漏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從前宮中也不是沒有冰柱砸傷人的先例,康熙沒遇到純粹是因為他素來都是坐步輦的。
今兒偶然步行,有些倒黴。
不過說起倒黴倒也不全然是,隻是有驚無險而已。
“咱們離開寧壽宮的時候,佟妃是不是說了句什麼?”
麵對康熙的詢問,梁九功一時愣住了。
他沒記住啊,早上困得緊,誰還能記得佟妃那嬌怯怯的小嗓門說了些什麼呀。
“她說朕會平平安安的。”
康熙卻記得很清楚,帝王像是得到了一塊寶貝似的,突然笑了。
“萬歲爺的記性可真好,奴才也記得佟妃娘娘說的這個。”
“你記得個屁。”
康熙卻笑著拍了一下梁九功腦袋上的帽子,把人家大太監帽子險些拍掉了。
梁九功趕忙拿手穩住,賠笑著點頭哈腰。
“奴才確實記得,都說佟妃娘娘是個小菩薩,有一張錦鯉繡口。從前奴才還不信呢,如今得了這麼一遭,真真兒信了!”
慶盈的美名傳播的並不廣,要不是康熙和佟家走得近,也不一定能知道。
“你如今才信,朕倒是信了好幾年。”
康熙若有所思,眼神越過那長出宮牆的紅梅,似乎看到了十年前小慶盈站在梅花下頭,給各位奴才說吉祥話的影子。
那樣小小的一個丫頭,脆生生的祝福奴才們心想事成。
暖和的光打在她織金的袍子上頭,真真兒像個小觀音。
自打那一眼,康熙就忘不掉了。
他倒也不覺得是男女之情,不過是為慶盈的那份純淨給打動了。
這次孝懿皇後薨逝,臨走前,她特意提起這位妹妹。
說自個兒沒有福分伺候在康熙身側了,希望能夠叫妹妹來替代她。
康熙曉得孝懿皇後是為保住佟家的榮耀,她有私心,且實在不算一個好姐姐。
康熙心下也不願意叫小觀音到紫禁城來關一輩子。
可直到在孝懿皇後喪禮上瞧見了戴孝的慶盈,康熙心裡頭的那股善良終究還是被私心給打敗了。
慶盈一襲白衣,落在人群最後頭,她的眼淚卻實打實砸到了康熙心中。
那一刻,帝王明白自個兒躲不掉了。
他想要她,哪怕代價是讓佟家勢力坐大往後不好掌控,他也要她。
“萬歲爺。”
梁九功叫了康熙一句,康熙這才回過神來。
“您怎麼不走了?時辰可來不及了。”
快到辰時了,康熙上朝可從沒遲到過。
“哦,走吧。”
康熙神色恢複了平常的冷淡,他隨手掀起衣袍大踏步往前走去。
雪漸漸的又下大了,天色更是暗的什麼都瞧不見,康熙下令叫年邁的大臣不必來上朝,再加上昨兒夜裡該處理的急事也都處理完了。
故而康熙下朝倒是很早。
早膳熱熱乎乎擺在康熙跟前兒,裡頭有一道芙蓉珍珠雞瞧著極為鮮甜。
“佟妃呢?”
康熙隨口問了一句。
“回萬歲爺的話,佟妃主子正在寧壽宮陪太後娘娘用早膳呢。”
這倒是可惜了,康熙也想叫慶盈過來陪著一道用膳,他說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