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殺了那些魔神獲得了無上的力量後也不會對這個世界出手。”皇瀟月冷嗬一聲，低頭看著那一地的血和屍體。

他的眸中沒有半點情緒，猶如死寂的幽潭。

“聖子……”皇瀟月低低地念著那個稱呼，似是陷入了沉思。

“看你的樣子，你似乎很有打算接下來要做什麼了。”清溟看著皇瀟月的傑作，很是滿意。皇瀟月的目的越明確，恨意越純粹，對清溟就越是有利。這樣，他不可避免地要去殺更多的人，自己也就能獲得更多的力量。清溟不經意間揚了揚嘴角，心道這樣也不枉自己苦心孤詣為皇瀟月設下重重引導。

“嗯。”皇瀟月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道袍和手，忽然有些晃神。

那些萬毒宗弟子都是自己殺的。

奇怪……我曾經會如此瘋魔地殺人麼……剛才那完全丟失自我的感覺……

自己從來都不會以如此狠毒的手法來殺人。腰斬，斬首，非要做出這麼大的動作，倒像是為了威嚇和炫耀自己的恐怖。

皇瀟月猛然反應過來，此刻自己體內還有一個靈魂。即便看似這具身體的主動權在自己，但真的如此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皇瀟月冷不防地冷聲問道。

“清溟。”清溟即答。

“清溟。”皇瀟月重重地念著那個名字，“你究竟是什麼人。”

知道皇瀟月想問什麼的清溟歎了口氣，“我說你這小子，好奇心太旺盛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咱們畢竟共用一具身體，我能控製你的身體也是很正常的嘛。有契約在，我無法殺你不想殺的人，那些人也確實是你想殺的不是麼。”

自己承認了。剛才控製這具身體的，果然我不是我。皇瀟月心中一冷。

清溟默默地搖了搖頭。這小子到底是太年輕，自己說什麼他都信了。

他結下的是主從契，他雖然能借著一些不上道的方法影響皇瀟月的心智，但和他爭奪身體的控製權這是尚且做不到的。他現在所剩的力量還不足以支撐他那麼大陣仗的行動。

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是多麼殘忍，這才是最可怕的。

罷了，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

…………

“你為什麼會那套劍法。”皇瀟月開門見山地問了。他自己也知道，清溟多半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但，問不問和答不答，完全是兩回事。

皇瀟月識海內，清溟化出一朵曼陀羅花在手中把玩，感受著皇瀟月質問的目光，煩躁地將那朵花用手指碾成一團爛。他漂亮的眼眸垂下看著那朵豔麗糜爛的花兒和自己指尖要流不流的花汁，“我進入了你的身體，自然也共享了一部分。你的記憶，我隻是擅自翻閱了你的記憶罷了。含清宗隻傳掌門的劍法，還挺有意思的。”

皇瀟月深深看了清溟一眼，也沒再說什麼。

一派胡言。但，皇瀟月看著清溟，也有些忍不住發笑。

這隻劍靈實在太通人性了，同時也太單純了，就像天真無邪的人類孩子一樣，有什麼情緒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撒謊的技術如此拙劣。

隻傳掌門的劍法嗬。皇瀟月掩去眸中翻湧的情緒，抬手撫了撫自己識海中的一朵金蓮。本銀裝素裹大雪飄飛沒有一點生機的此處，竟開出了這些花來。

清溟住進自己的識海後，這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與其說是自己的識海在滋潤清溟劍的靈體，不如說是清溟劍滋養了自己的整片識海。當然，如果那坨惡心的東西沒有跟著一起住進來的話就好了。

感受到皇瀟月的視線，天頂那團不可名狀的大肉球高興地蠕動著，像是在打招呼。

明明是把魔劍，卻不經意間能讓人覺得安心和平靜。靈魂中的那些雜質，似乎都悄無聲息地被淨化掉了。

不，還是彆稱呼它為魔劍了。清溟這個名字，也如何都不像是魔劍的名字。皇瀟月捏著金蓮的花瓣。

先前握劍時就察覺到了，清溟劍屬火，因而在用靈力時，總能感到來自它的強烈抵抗。

清溟二字，都帶水。為它起名之人，應是刻意為之，想要壓一壓他的邪火。

“多謝道爺出手相救。”一個聲音將皇瀟月的思緒拉了回來。皇瀟月循聲望去，隻見紅衣人將一雙劍都入了腰上的刀鞘，雙手抱拳。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吹開他鬥笠下的黑紗，露出他的廬山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