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便好。”

話音剛落，那靈體忽然瘋狂地開始生長，如爬山虎一般爬上蠻鬼的身體，小蛇一般遊走，眨眼間蠻鬼的身上就被那靈體吞噬了。

“嗯？”蠻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欲動作，隻見一鳥嘴般的東西在自己的眼前倏然放大，伴隨著一聲似有似無的鳴叫，劇痛從自己的眼中傳來。

“沒用……區區一隻眼睛……你命數已儘了！人類！”蠻鬼大吼一聲，撕扯著那不斷吞噬著自己身體的無形靈體，手指與軀體相碰，撞出了一道又一道裂縫。

他身上堅硬的石塊不斷地剝蝕下來，動作也越來越敏捷。最後他一跺腳，地麵立刻陷下去一個巨大的坑，整個寺廟晃動了幾下，瓦石橫檻如雨般砸了下來。

脫離了岩石軀體的蠻鬼足有九層樓那麼高，比此前的大小翻了近三倍。流轉的金光實在不像是實體，渾圓的肚皮，寬闊的肩膀，一手立在胸前，若不是它長著猛獁象般突出的牙齒與幾乎豎直的有三個眼球的眼睛，倒真像一尊金佛。

刹那間，整座寺廟化成了廢墟。

女子用清溟劍撐著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地從亂石中站了起來，雙眸空洞地看向那巨大無比的對手。

腦海裡一片空白。沒有恐懼，沒有希望。隻是單純被剝奪了思考的能力。一舉一動，都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

那眼球在眼眶裡蠕動，窸窸窣窣的笑聲從四麵八方響起。蠻鬼極其迅速地抬起另一隻手，正欲砸下，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上翻的瞳孔讓它看到了身後直衝雲霄的火光。頭頂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驟地下降。

是鳥。一隻全身布滿黑紅色火焰的鳥。

蠻鬼的手猛地停住了。那鳥勢如破竹地鑽入它的天靈蓋，它看到的最後的影響。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僅在呼吸間就結束了。伴隨著蠻鬼的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一股巨大的靈力驟然爆發，將這已經化為斷壁殘垣的寺廟轟了個粉碎。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蠻鬼嘶吼著，它的靈魂被困在火焰的牢籠中，一點點地被勢不可擋的火苗包裹、吞噬。

女子的身體如失去了提線的木偶，整個軟了下去，跪坐在地上。她抬頭看著一點點消散的蠻鬼，意識正在一點點回來。

痛麼?當然很痛。痛到已經沒有知覺了。

那是……蠻鬼。死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那把劍……

我的劍，我的孩子，我的……怪物。

女子眼角濕潤了，兩行滾燙的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下。

然後，那雙眼眸逐漸失去了焦距，瞳孔變成了死寂的灰色。

站在一旁臉色難以言喻的清溟忽然衝了上去，從她的身後抱住了她。但是，他抱到的隻是一個幻影。當清溟的手穿過她的身體時，清溟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一切都是幻境。

蠻鬼真正意義上地死了，蠻鬼廟毀了，母親離開了。

明明是千年前的事情……可為何……心中不住地絞痛?

清溟一時間有些失魂。

“你到底，是什麼？”皇瀟月的聲音忽然響起，將清溟拉回現實。清溟恍然如夢，這才回憶起現在眼前還有這麼個麻煩。

“我倒更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清溟轉過身來，波瀾不驚地注視著“皇瀟月”。